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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雲宮內,成太后剛剛起來。
「還是你最知禮。」
「兒臣一向少覺。」程皇后說著,代替了嬤嬤位置,輕攙著成太后。
成太后搖搖頭,「你呀,就是太過知禮。」
皇宮裡基本沒有秘密,昨夜陛下去了皇后的院子,卻宿在珊貴人的屋子裡。一沒趕上皇后的小日子,二沒碰巧皇后身子有恙。
其中緣由,不用說,大家都心知肚明。
因為程世萬的事,陛下心裡惱著程家,連帶著對皇后也沒有好臉。
「兒臣年紀漸大,哪裡有妹妹們顏色鮮亮。陛下成日裡政務繁忙,若是還要對著兒臣這張老臉,豈不是糟心。陛下的龍體是大事,兒臣省得。」
她這一說,成太后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沒過一會兒,德妃、安妃、良妃等其他妃嬪相繼來請安。
德妃是宮裡的老人,也是陛下在太子時的側妃。論位份,宮裡除了皇后是德妃。但是德妃為人低調,又僅育有一位公主,在宮裡人緣極好。
「臣妾剛才還在同安妃妹妹說皇后娘娘您有福氣,和嘉知道多了個皇姐,高興不已。還想著哪天見見雲孝公主,敘敘姐妹情。」
這話說得皇后半個字都不信。
德妃所出的公主原是大公主,但是郁雲慈的年紀比大公主年長。陛下認了義女,大公主就不好再稱呼大公主,索性只叫公主的封號和嘉。
「這話說得在理,本宮平白得了一個好女兒,心裡歡喜。若不是雲孝還要管著侯府,本宮少不得要時常召她進宮說話。」
皇后自不會喚郁雲慈大公主給德妃添堵,稱呼封號,總是不會有錯。
果然,德妃臉上的笑意真了一分。
安妃立在一旁,收到皇后探過來的眼神,微微一笑。
程皇后目光微閃,「一看到安妃,本宮就想起雲孝。」
「能有皇后娘娘這樣的母親,是雲孝公主的福氣。」
說話間,幾人落了座。
之前她們你一句我一句時,良妃正在看戲。最近幾天,她的心情很好。程家敗了,皇后這位置坐不坐得穩還另兩說。
「剛才臣妾過來的時候,路經皇后娘娘的宮殿,聽到宮女們在議論,說是珊貴人昨日承了龍寵,到現在都未起身。臣妾想著,皇后娘娘真是個大方人,對底下的人就是慣得很。」
程皇后聽她提起昨天的事情,臉色淡然。良妃進宮時還是太子良娣,仗著方太后是陛下的生母,恃寵而驕,連她這個太子妃都不放在眼中。
加上在她懷上太子幾個月後,良妃也懷了孕,這下更是了不得。
要不是當時的皇后是成母妃,只怕她的太子難以平安出生。
「本宮是什麼樣的人,良妃妹妹應該最清楚。想當初陛下還是太子時,妹妹你初入東宮,成日哭著喊著睡不著。本宮勸陛下去你的屋子,念你承寵勞累,由著你天天睡到日上三竿。」
良妃面上有些不好,那些陳年往事,虧皇后還記得。
她有些訕訕,「娘娘記得真清楚。」
「你們哪個人的事,本宮不記得。」
程皇后眼帶笑意,像是隨意瞥過去,看了一眼安妃。
安妃坐得端莊,面上掛著淺笑。她是陛下登基後進的宮,資歷比德妃良妃都要晚。
上座的成太后一直靜靜聽著她們說話,期間並未插話。等到良妃敗下陣來,程皇后占了上風,才出聲。
「都是侍候陛下的人,珊貴人昨日受累,今日起晚些也正常。便是你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只要侍候陛下有功,多些恩寵又何妨?而且珊貴人是皇后宮中的,哀家相信她必是一個知禮懂規矩的人。」
「太后娘娘說得是。」
珊貴人的事就算揭過去了,眾妃嬪又坐了一會兒,齊齊告退去方太后那裡請安。而程皇后,則扶著太后回內殿。
程皇后為了平衡兩宮太后,向來都是錯開請安。
比如說今日在成太后這裡,明日就在方太后那邊。
「後宮事多,你不用在這裡陪哀家。」
程皇后就勢坐在成太后的身邊,替她斟著茶水,「兒臣喜歡和母后呆在一起,宮裡的妹妹們都是貼心人兒,個個都懂規矩,兒臣很是放心。」
「你呀…」
成太后欲言又止,搖了搖頭,「還是多長個心,太子那裡多留意些。」
「兒臣謝母后提點。」程皇后眼裡泛起淚光,「還是母后事事想著兒臣…」
「哀家不想著你,還能想著誰?你是嫡妻,太子是哀家的嫡長孫。只有那些不入流的人家,才會嫡庶不分,企圖以庶代嫡。」
成太后拍著她的手,語重心長。
程皇后沒忍住,淚珠滾落。
「母后的話,兒臣記住了。」
「你的日子還在後頭,眼下最重要的是太子。只要太子好,你就好,哀家的話你應該明白。哀家這裡不用你侍候,有這個心,多去太子那裡看看,多與陛下親近親近。」
成太后說完,悠長地嘆口氣。
程皇后起身,深深行了一個禮,「母后,兒臣知道了,這就告退。」
出了祥雲宮,她的臉色已經恢復。
「走吧,去東宮。」
宮女們會意,一行人朝東宮而去。從祥雲宮到東宮,幾乎要穿過半個皇宮。一路行走,假山奇松,落葉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