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頁
提到那死去的侍衛們,趙顯的聲音有些低落。
他畢竟年幼,那些侍衛一直守護在他的身邊。突然有一天,全部死光了,他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是該重賞…」安妃淚眼模糊著,仔細地打量著自己的兒子,眼裡湧起心疼、關心、和愛憐。
「愛妃不用擔心,太醫已經看過,傷不在要害,將養一段時間就能好。」正康帝輕輕地拍著她的肩,安慰道。
「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
安妃說著,從榻邊起身,跪在正康帝的面前,「為人母者,在自己骨肉出事時不能在身邊相護已是遺憾至極。現在顯兒有傷在身,臣妾實在是做不到不管不顧。求陛下垂憐,准臣妾留下來,待顯兒傷勢痊癒,臣妾再回宮。陛下…臣妾求您恩准!」
語畢,她伏地磕頭。
正康帝忙托起她,「愛妃快起,朕應下便是。」
安妃這才破涕為笑,順從地起身。
呆了半個時辰,正康帝便起身回宮。
安妃留下來,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顯兒,你怎麼會冒然出宮的?」
趙顯聞言,瞳孔有瞬間的失神,很快緩過來,答道:「母妃,兒臣是與匡少爺一起離京的。恰是因為有些武學上的事情想請教景侯爺,不想得知景侯爺與景夫人去到京外的莊子上。於是,兒臣與匡少爺結伴同行,趁此機會去散個心。哪成想,回程的路上會中埋伏…」
「那些該死的人,母妃一定會替你查個清楚的。」
安妃心緒起伏,一臉的後怕。
「顯兒,你答應母妃,以後千萬不要再輕易離京,可好?」
面對她的請求,身為人子,趙顯除了點頭,再不能說些什麼。得到他的保證,安妃似是很欣慰,用帕子按著眼角。
「母妃聽說,你最近和景夫人走得近?」
「咳…母妃,兒臣是因為她長得像您,所以心生親近。再者景夫人為人灑脫,談吐不俗,不僅兒臣,便是師兄對他亦是稱讚有加。」
安妃有些意外,能得顯兒的誇獎可不是容易的事情。那個孩子,她見過,看起來是個穩重的,倒是與以前的傳言大不相同。
「能得你們的稱讚,她必是過人之處。算起來,她是你的表姐,景侯爺是你的表姐夫,你與他們走得近些,也是正理。」
此時,下人端藥進來。她順手接過,親自替自己的兒子餵藥。
趙顯有些不習慣,「母妃,兒臣自己來。」
「你手上有傷,讓母妃來吧。自打你搬出宮後,咱們母子許久沒有好好相處過。你許是不知道,你初搬離宮時,母妃夜夜都要去你以前的屋子,一坐就是深夜…」
「母妃…」
「好了,你歇著吧。」安妃餵完藥,把藥碗遞給下人。
自己則依舊坐著,有一下沒一下拍著被子。
趙顯確實有些困,昨夜裡睡得不安穩,再加上一早進京。母妃的話,讓他想起一些模糊記憶,他依言閉上眼睛,感覺著母妃輕柔的力道,一下一下地隔著被子拍在他的身上。
安妃的眼神慢慢複雜起來,似乎透過他,在看另外一個人。
很快,她晃了一下頭。
那些不堪的記憶,何必再去記起。
她手下的動作不停,思緒已飄散到很久。
隔日,郁雲慈被秘密請進賢王府。
在賢王他們離開的當天,她和庭生一起進京。刺殺的事情瞞得滴水不漏,除了他們和行兇之人,怕是京中無人知道。
一路上,她還在想著,賢王為什麼要見自己。
直到看到安妃,她才知道,想見自己的另有其人。
安妃的裝扮與在宮裡完全不一樣,素雅許多。眼底有些青影,怕是這兩日沒怎麼休息好。看到她進來,安妃的眼中有一瞬間的恍神。
「景夫人快快請坐。」
郁雲慈謝過恩,側身坐在春凳上。
今日她穿的也是素雅的顏色,沒人探病會打扮得花枝招展,衣服的顏色與安妃穿得有些像。兩人看著,宛若一對雙生姐妹。
她微垂著眸,感受著安妃探尋的目光。
心裡納悶著,猜測著安妃想見自己的原因。賢王遇刺,安妃親自照顧,莫不是怨侯爺護主不利,借她來敲打一番。
思及此,身子坐得越發的端正。
安妃的眼神從她的眉眼一直看到腳下的鞋子上的珍珠,心道長得確實像自己。似乎在她身上,找不到別人的痕跡。
沒有陛下的,也沒有那個男人的。
眼前女子鎮定從容的模樣,倒是與幼年時不太相同。記得彼時,這孩子最是膽小,耳根子也軟。甚至太過心慈,分不清好人壞人。
「景夫人莫要拘束,本宮早就聽賢王提起過,說你見識不凡,一直想私下與你說說話。你母親與本宮是姐妹,你得喚本宮一聲六姨。」
六姨這樣的稱呼,郁雲慈是不敢喊的。也不會去喊,一喊六姨,就會想到那什麼七姨,一個想要自己命的人,再喚姨真是諷刺。
「娘娘厚愛,臣婦愧不敢當。」
安妃笑得溫婉,示意宮人上前。
宮人的手中,托著一個錦盒。
「前兩次你進宮,人多嘴雜,本宮就沒有備禮。此次算是我們姨甥二人真正的第一次單獨見面。本宮特備了一份見面禮,還請你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