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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將軍府里死了人,侯夫人是回去奔喪呢。
到了門口,也不進去,就跪在地上,一直不起。
本就因她一路哭過來,身後跟著一大群好事之人,這些好事之人都沒有散去,反而是越聚越多。
郁亮聽到下人來報,虎目一沉,三步兩步就到了大門口。
打開門一看之下,差點氣暈。
次女一身孝服的打扮,跪在自家門前,外面圍著幾圈人,指指點點的,就等著看他們郁家的熱鬧。
「你這是做什麼?到了家門口怎麼不進屋?」
他怒喝著,臉色鐵青。
郁雲慈這才抬起頭來,紅腫的眼中蓄滿淚水,主要是被辣的。還未出聲,淚珠就成串地滾下來。
「父親,女兒不孝!自古孝義難兩全,請恕女兒不能跟您進去。昨夜…娘託夢給女兒,大罵女兒不孝……」
聽她提到已故的成氏,郁亮兩穴突突直跳,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果然又聽次女道:「娘罵我…為何如此無能,不配當她的女兒…連她留給我的嫁妝都護不住,枉為人女……」
人群中的議論聲漸大,前些日子錦安侯夫人當嫁妝的事情他們可是有所耳聞的。聽說那些被當的東西實在是有些拿不出手,想也知道錦安侯夫人出嫁時的嫁妝是多麼的寒酸。
郁亮牙關緊咬,鐵青著臉,怒目而視。
這個孽女,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家中私事,實在是不孝!
「爹,並非女兒不願隨您進去,而是我娘在夢中說了,若是我要不回她的嫁妝,那麼郁家就不用回了…她還說爹您是個負心漢…死了髮妻,還占著髮妻的東西…還說繼母心毒,她一死,繼母就搬進她的屋子,占著她的嫁妝,還苛待她的孩子…她在陰間徘徊,一直不肯輪迴,她死不瞑目啊!」
方氏躲在門後面,聽到最後一句,遍體生寒。
成氏那個死鬼真的沒有投胎,真的託夢了?不,一定是死丫頭裝神弄鬼使的手段。她現在是真後悔,為什麼當初沒有直接弄死這死丫頭,要不然也不會有今日之事。
那嫁妝眼下是不還也要還了。好在她早有準備,許多東西都被替換過,還有那些鋪子,死丫頭得到的只能是空鋪子。
她理了理衣服,掐了自己一下,擠出兩滴淚水,掩著面衝出去,跪在郁雲慈的面前。
「姐姐…您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不放心慈姐兒,想著那些東西等慈姐兒在侯府站穩腳再給她。您真是錯怪妹妹了…這麼多年,我視慈姐兒如己出,不敢有半點輕怠…您放心,妹妹現在就把東西送到錦安侯府,您就瞑目吧…」
句句泣血,聲聲動情,老白蓮的演技真不是蓋得。
郁雲慈想著,朝人群中看了一眼,便有一個老嬤嬤出來。
老嬤嬤行了一個禮,「郁夫人,既然您願意把我家大姑奶奶的嫁妝還給我家表姑娘,那奴婢就來做個見證。當初我家大姑奶奶出嫁,十里紅妝,不知羨煞多少人。那些東西不說件件珍品,卻都不是凡物,且每一件都能說得出來歷。還請夫人把東西拿出來,奴婢替我家表姑娘掌個眼。」
方氏身子一僵,心頭大恨。
這死丫頭是有備而來。
郁雲慈只顧著哭,哽咽不成語。
「還請嬤嬤進去吃杯茶水,再慢慢清點。」郁亮忍著火氣,一心想把人弄進府,關著門再好好商量。
老嬤嬤本就是受范氏派來來助郁雲慈的,怎麼會輕易跟郁亮進去。他們成家,要的就是方氏顏面掃地。
「吃茶就不用了,方才我們表姑娘說了,大姑奶奶託夢有言,要不回嫁妝不許進郁家門。奴婢不敢不從,還請郁將軍見諒。」
嬤嬤行禮之際,「咦」了一聲,看向方氏的髮髻,「郁夫人頭上這支九葉纏花簪子,若是奴婢記得不錯,正是我們大姑奶奶的陪嫁。此簪子依玉制而雕,中間那朵花可不是鑲上去的,而是本身玉制所長,極為難得。方才郁夫人說是替我們表姑娘暫時保管嫁妝,難不成郁夫人就是這樣保管的?」
人群的議論之聲更大,有些人已經開始指責起方氏來。此事明眼人一看,便知事情真相。什麼暫時保管,分明就是想占著不還。
否則哪有原配的嫁妝歸繼室管著的。
郁雲慈心頭大喜,方氏今日居然戴了成氏的首飾,真是天助。
同時她泛起一絲疑惑,她曾讀過不少古言小說,裡面一般原配死了。若還有子女,嫁妝當然是留給子女的,且會留下忠僕什麼的守著。
原主的親娘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沒有安排忠僕留在原主的身邊?
「郁夫人,怪不得我家大姑奶奶會託夢給表姑娘,原來她的那些東西真的都被您給占了?」
方氏百口莫辯,眼神求救般地望身郁亮,卻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棄。
「將軍,妾身不知道這是姐姐的東西,都是下人弄混了…」她說著,急忙把簪子摘下來,放到郁雲慈的手上。
「弄混?郁夫人的意思是您把我家大姑奶奶的東西與您自己的東西放到一起,才會弄混,是嗎?」
老嬤嬤可不是好糊弄的,這樣的假話,騙鬼還差不多。
方氏一噎,說不出話來。
她咬著唇,面無血色,一副極虛弱的模樣,若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