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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一明面上一紅,老實說:“沒有。”
李成澤放開秦一明,他體會了剛戀愛又失戀那種樂極生悲的感覺。
☆、第四十八章
風很大,旌旗飛揚。
這風雪大的模糊住了他的視線,他只看得見在皚皚白雪之中,那人被風揚起的長髮,和那把帶著鋼鐵的寒光的寶劍。
帶著冷意的劍躲過他的致命點,刺進他的左邊的皮肉,正卡在肋骨中。
與痛感和寒意一起襲來的,是一種大失所望的心情。
那人的眼睛是一抹濃重的黑色,但是往常總是盛滿怒意的這對眸子,如今已經看不出有其他情感。
景同忍痛,左手抓住劍刃,用力地想要將那柄刺進他皮肉里的劍拔^出去。對方便毫不留情地再將劍刺進去一些,順時針轉動劍柄,然後再慢慢拔^出,鋒利的劍刃就在景同的手心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
或許是天氣嚴寒,景同的手上竟然沒有太大的痛感,他眼見著那寶劍離開自己的手心,他攤開自己的手,只看到兩道深深的刀痕,血肉翻出,不多時,地上的積雪便被濺上了血滴,慢慢的暈成一大灘紅色。
士兵從身後衝上來,叫著二皇子,並把景同護在身後,舉著長^槍對著眼前那個白袍男子。
眾人想不通,二皇子不過是尊稱皇室的規矩,處決了一個以下犯上的婢女,而這個平日裡無所事事的三皇子鴻采,竟敢和二皇子兵刃相向。
士兵們都沒有眼瞎,二皇子平日裡的身手,要對付這個三皇子綽綽有餘,所以他們只是站在一旁看好戲。
出人意料的是,二皇子不僅沒有率先動手,反而挨了這一劍。
士兵們也看到了二皇子當時臉上的表情——從從容到震驚,再到因為疼痛而有些扭曲。
不止二皇子,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人會想到,三皇子竟敢動手刺二皇子。
幾個士兵只是圍著景同,確保他不會再受到襲擊,只是讓他們上去和鴻采對陣,他們也是萬萬不敢的。
鴻採收了劍,劍尖朝下,劍身上的血滴仍舊往下滴,他的視線穿過景同前面的人牆,看著那個捂著腰側,被士兵扶著的景同。
這個人殺了他的女人。他本應該下毒手,可是剛才劍一出鞘,對方沒有躲閃,他竟然也不忍心手刃這個仇人了。
為何自己要和這種人有血緣關係。
鴻采剛才那一劍避開了對方的死穴,他現在將劍舉起來,指著他的皇兄,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景同,從今日起,我與你恩斷義絕。”
景同咳了兩聲,更牽動了傷口,他手覆蓋在嘴上,掩蓋著自己咳嗽聲,又將手移開的時候,滿臉都是血跡,觸目驚心。
“我讓你刺這一劍,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死不悔改!
鴻采一把跨上自己的馬,他抓住韁繩,對景同說:“下一次見面,我不會再饒過你。”
鴻采駕馬離去,沒有景同的命令,沒有人敢追,景同一個趔趄,有人上來扶住他,他怒喝一聲:“滾!”
這樣盛怒的二皇子,是所有人都沒見過的,士兵不敢說話,往旁邊退了幾步,只敢目視著二皇子自己撕開袖子,將手上的傷口包住,踉踉蹌蹌地走向宮殿的方向。
河劍國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還要冷。
***
“卡——”王涌頭從攝影機後面伸出來,朝李成澤比出一個大拇指,李成澤走向王涌,王涌拉著他看了下片子,讚賞地說:“這絕望的眼神表現的很出彩啊。”
王涌已經記不得這是多少場一條過的戲了,劇組裡的人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大家的相互適應性已經越來越好了,許多戲份,他只要輕輕一點,大家都可以很快就了解他的意圖。
王涌正在這裡跟李成澤指點一些細節,抬頭看到賀謙就在不遠處,他轉而對賀謙說:“賀謙,這幾天你的狀態不是很好啊,是不是沒休息好?”
李成澤也抬起頭,看到賀謙從馬上跳下來,將手上的道具寶劍扔給道具負責人,他自己走過來,笑著對王涌說:“這幾天是有點累,應該是睡得少了。”
李成澤看到賀謙原本總是神采奕奕的臉,此刻真的有一點倦意,於是問道:“你最近在忙什麼?”
賀謙朝李成澤說:“家裡出了點事。”
王涌伸手拍拍賀謙的肩膀,“年輕人,堅強是好事,不過你要是真的累,也要跟我說一聲,我幫你把拍戲時間調一下,儘量把你的戲份安排在白天嘛。”
賀謙誠懇地點頭,“那就謝謝王導了。”
李成澤看著賀謙這副待人禮貌點到即止的模樣,不由得想起這一世,他和賀謙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人也是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語氣,禮貌周到但又可以不讓人親近。
李成澤這幾天一直在思忖,賀謙究竟是在搞什麼鬼,以賀謙的脾氣,如果有大事要發生,他應該會興奮地告訴自己,然後得意地舉出自己的一系列舉措才對。
王涌打了個響指,叫:“拍下一場啦哈,轉場,父王和母后到哪去了,快把他們請出來。”
賀謙朝李成澤點點頭,要告辭,李成澤走上前去抓住賀謙的袖口,然後他發現對方白色的袍子一下子就被自己手上的“血液”染紅了。
“賀謙,我要跟你談一下。”
“可以,不過你只有三分鐘時間。”
“你在開什麼玩笑?”
“兩分五十六秒。”
蘇瑞走過來,被眼前這詭異的氣氛唬到了,但是李成澤整臉的血還沒擦乾淨,她只得鼓起膽子說:“成澤,要不你先把臉上的東西擦乾淨吧。”
她說著遞過一塊毛巾。
李成澤用毛巾胡亂在臉上擦了一下,賀謙還是站在原地等他,等李成澤將原本純白的毛巾染成紅色之後,他剛將毛巾扔進離他最近的垃圾桶里,賀謙的聲音適時響起。
“不好意思,三分鐘到了,我有點忙,就先行離開了,如果你有急事,請找秦一明,他會轉告給我的。”
李成澤聽到這話,頭有些疼,他不明白賀謙是真的刻意要跟他撇清關係,還是在惡作劇——賀謙這種奇怪的癖好,就是喜歡看著別人難受,別人痛苦。
李成澤在心裡設想,原本賀謙最初對他死纏爛打的原因,無非就是他完全不把賀謙放在眼裡,現如今他跟賀謙這麼親近,賀謙或許真的開始覺得無趣了。
當然,立刻斷了之前那些打鬧與玩笑是不太可能的,李成澤也不是小孩子,被這麼耍弄肯定會大發雷霆,所以賀謙才打算跟他來個冷處理嗎?
這個驟然冒起來的想法被李成澤自己否決了,他不太能接受自己有這種偏消極的想法,賀謙撩了他還想跑,簡直是異想天開。
難道是因為賀錦程嗎?
想搞清楚賀錦程的所作所為,不想把自己拉下水於是打算單獨行動?
李成澤抬起頭看著賀謙離去的背影,暗自下了決心,一定要看看這傢伙在跟他玩什麼。
晚上,房間裡的冷氣開得很足,李成澤裹緊了身上的衣服,他查了一下賀錦程最近幾天的情況,這人並沒有多大的動靜,依舊是每天^朝九晚五去星皇上班。
他給賀朋義打過電話,賀朋義說賀錦程對李成澤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印象,而且以為李成澤就是為了上位所以給賀謙當跑腿。
這個賀錦程有多大的能耐?
李成澤只能記得那個人用手扶眼鏡之後滿臉緊張的模樣,他無法想像賀錦程為什麼能讓賀謙的神經如此緊繃。
房間外傳來敲門聲,蘇瑞的推開門,把頭伸進來說:“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說一下,賀謙剛才出去了……還是開車出去的……並且……”
李成澤站起來,問:“並且什麼?”
“並且精心打扮過……跟他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對比,視覺衝擊上還是有一定的差別。”
蘇瑞這句話剛說完,李成澤就跳到行李箱旁邊,打開箱子開始翻找衣服,此時此刻也來不及做什麼打扮了,將常服穿上身之後,也顧不上做髮型了,李成澤說:“蘇瑞你的車借我。”
蘇瑞拿主一串鑰匙,“早就準備好了,地下停車場最外面那一輛。”
“還有……”李成澤開口向囑咐其他事情,但是腦子一時卡殼。
蘇瑞接口說:“如果你很晚還沒有回來並且沒有跟我聯繫,那麼我必須向劇組編一個理由,並且,在時間超過12個小時以上,我會選擇報警。”
李成澤露出一個舒心的微笑。“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經紀人。”
蘇瑞也回道:“那是因為你值得我做這些工作。”
賀謙的車剛從停車場開出去不久,轉了兩個彎就上了省道,李成澤開的是蘇瑞的車,一輛綠色的迷你汽車,跟他的形象不搭,但是至少可以確保不會泄露自己跟蹤的事實。
賀謙的車開得挺快,繞過幾條街之後很快就停在一家主題俱樂部。李成澤遠遠看到賀謙下車之後把車鑰匙扔給門童,然後駕輕就熟地走進去。
李成澤把車停在遠處,他也跟過去,俱樂部的名字很普通,叫“有情飲茶室”,李成澤剛走到門口,迎賓小姐就攔住他,問:“先生,請問您預約了嗎?”
李成澤儘量壓住心裡的急火,他看到賀謙走進電梯間了,這俱樂部的規模看起來很大,裡面有那麼多房間,等會兒要怎麼找。
“不能現定嗎?”
迎賓小姐鞠躬說:“不好意思,因為我們這裡是高級俱樂部,除了老顧客,或者是跟老顧客過來的,一律都是要提前三個月預約的,我們好安排房間。”
“無論如何都不行?”
“不好意思先生。”
李成澤對著這滿臉堆笑的女孩子,也生不起氣來,他還用眼角的餘光瞥見門口站了兩個打手,正用力的盯著他,謹防他突然闖進去。
李成澤往後退了兩步的,打算回汽車裡等,突然有隻手拉住他的胳膊,往前走,邊走邊說:“來了還走什麼啊,大哥帶你進去看看熱鬧。”
這聲音清潤但是有力,聽起來十分舒服,李成澤扭頭一看,成方州也正轉過頭對著他笑,邊問:“你怎麼想起來要到這種地方喝茶,早知道你也喜歡,我之前就可以邀你過來,也不至於每次都是一個人啊!”
成方州說著直接帶著李成澤從正門走進去,迎賓小姐鞠躬說:“歡迎成先生。”
成方州指著李成澤對她說:“這是我兄弟,記錯跟我約好的時間,來早了。”
成方州領著李成澤進去,進電梯,他給李成澤介紹說:“前幾年我和王老師經常來這個裡喝茶,聽說他們這個地方還提供其他服務,不過我們對那個興致不大——對了,你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不會是亂打亂撞就過來了吧。”這俱樂部也不是開在市中心,要繞過幾條僻靜的街才能到這。成方州看了李成澤身上穿的,有誰會穿成這副休閒的模樣來這種高級俱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