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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男人,賀謙的嘴唇真的算不上有多柔^軟,事實上他的鼻子也挺礙事的,手觸碰的是賀謙的下巴和下頜骨,線條依舊是那般明顯,頭髮濕潤,水滴在手背上有一些發癢。
李成澤的嗅了嗅賀謙的臉,他往常身上總會有股好聞的味道,如今在池水裡泡了那麼久,就僅剩池水殘留的消毒水味道,稍微有些嗆鼻。
李成澤的舌^頭掃進賀謙的口腔內,除了吃進一嘴巴的咸膩,並沒有小說上寫的那般甜蜜。
然後他的唇從賀謙臉上退開,盯著賀謙依舊震驚的臉,用命令式的語氣說:“以後,不允許你再拿你的命開玩笑。”
賀謙試圖再發表一篇高論,然後他在李成澤警告的眼神中敗下陣來,只能吐出一句。
“好。”
“這才乖。”李成澤用手拍拍賀謙的臉,他說:“趕緊穿衣服,我還要去商場裡買一套乾淨的,我們早點回劇組,我不想趕夜路。”
賀謙表示認同,他穿好了衣服,在李成澤打算開門走出去的時候叫住了李成澤,“我覺得我們可以再來一次。”
“什麼?”
“我剛才有點吃驚,所以忘了回應。”
李成澤背對賀謙站在門口,嘴角勾起一個笑意,他覺得有時候賀謙也挺可愛的。
這恐怕是李成澤認識賀謙以來,兩人獨處的時候,賀謙最安靜的時刻,整整一個多小時,賀謙坐在副駕駛座上一句話也沒說,偶爾他轉過頭來看一眼正在開車的李成澤,又很快把眼神移走了。
李成澤完全不知道賀謙出了什麼事,但是漫長的路程中一旦陷入安靜,人很容易疲乏,李成澤主動說:“你有考慮過要拿回星皇嗎?”
聽到耳邊驟起的這聲音,賀謙愣了一下,終於從沉思中清醒過來,他剛才一直在回味李成澤那個吻,還在腦海里描摹了好幾遍李成澤的嘴型。
賀謙說:“如果賀星波管理的還不錯,我自然沒有非得要掌權的道理。”他停頓了一下,又補充,“反正再過幾年,他會悲憤的發現,自己兩個兒子都是廢物,並不具備接管公司的能力,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他是會選擇我這個侄子,還是會選擇自己的親生女兒,這對於一個具有古老思想的人來說,還真是個大難題。”
李成澤自己在心裡衡量了一下自己接下來要說的那句話可能會造成的後果,然後他小心地問:“如果你爸爸不是因為意外,而是因為其他原因而變成現在的樣子……”
賀謙說:“你說的我也考慮過,不過我爸和賀星波兄弟關係一向和睦,賀星波從小衣食無缺,他真的會為了一個董事長的位置狠心把自己的親大哥搞成這樣嗎?”
李成澤看賀謙對這個話題並不忌諱,他便繼續說出自己的疑問,“你查過這事嗎?”
賀謙說:“查過,也就是因為查過,我才覺得疑惑,我爸出事那天,賀星波和我爸同行,兩個人坐的是同款車,一前一後,車子是他們去參加酒會的時候,他們的好友隨意安排的。”
李成澤將賀謙講的話梳理了一番,然後提問:“你的意思是,你爸爸和賀星波坐的是同樣款式的車子,而司機並不是賀星波的人,而是酒會老闆的人,賀星波如果在車上和自己僱傭的人聯繫,便會暴露給司機,如果他不和外界聯繫,根本沒辦法提示‘兇手’,攻擊目標在哪輛車子上。”
賀謙笑著說:“當然了,既要記好車牌號,又要讓兩輛車子之間保持距離,等出車禍的時候不要殃及到自己,這麼多條件都具備才能完成這次‘意外車禍’,這一切其實都不難,如果是我來,輕鬆就可以辦到,可是賀星波肯定沒有膽量冒這種險。”
要策劃一起事故不難,但沒有必要把自己也陷於危險境地,就算賀星波真的想當董事長,也不會為此冒生命的危險。
賀謙說完,眼皮稍微闔上,又猛地睜開,李成澤看在眼裡,他說:“睡吧,到了我再叫你。”安靜的賀謙其實比動起來的他更好看,只是,如果他不動,李成澤又覺得缺了點什麼。
等他們開著車重回圓口鎮的時候,又到了傍晚時分,李成澤將車子停在小鎮公園的停車場,喚醒了賀謙,兩人踏著暮色回到了旅館。
王涌的表情是一個大寫的“喪”字。
特別是在他看到李成澤和賀謙一起走進來,兩人之間的氛圍還很和睦的時候,王涌的表情就變成了加大字號又加粗的“喪”字。
他今天上午一直在等李成澤和賀謙,左等右等,結果收到蘇瑞的通知,說他們兩個臨時回深圳了。王涌不得已,只能臨時先拍其他的戲。
呵呵,這究竟是誰的劇組,誰才是老大,他雖然長得慈眉善目了些,但並不代表他好說話好糊弄啊!
他剛把事物交給程潔,自己回旅館拿東西的時候,就剛好在一樓櫃檯前碰到了李成澤和賀謙,李成澤甚至還跟他打招呼。
“王導好。”
好?他不好,他現在渾身難受。
李成澤一看王涌的表情,就知道對方肯定在因為他和賀謙無故離開劇組的事情生氣,李成澤只好說:“倪老闆給我接了許多節目通告。”
“知道你了不起,超新星了。”王涌氣鼓鼓。
“我保證每一個節目都會提到《孤城》,並且讚賞王導你導戲經驗豐富,分鏡設置完美。”
“……你別給我灌迷魂湯。”
“最為重要的是,王導若是有興趣,也可以上一些你自己喜歡的節目。”
“這個你有話語權嗎?”
李成澤微笑,“我沒有,難道星皇的董事賀星波還沒有嗎?”
李成澤說完這話,王涌盯著他看,然後兩人相視一笑,王涌心情好了不少,“你啊你,李成澤,你出道時間不長,學習的東西可真不少啊,找時間我們去喝兩杯。”
賀謙一路犯困,李成澤把賀謙送回房間之後,他到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腦,昨晚他給林榮陽發了郵件,也不知道對方查看了沒有,他打開郵箱,發現一封未讀郵件,收信時間是中午12點左右,李成澤點開郵件,林榮陽給他的回覆圖文並茂。
——你跟賀謙在飯館被偷拍的這張照片,我找特意派人查過了,下面是我的人給我的報告:
拍攝的地方應該是飯館門口偏右的地方。
飯館門口是公路,不便於停留拍攝。
過公路再往裡走,越過圍欄後有一個酒店的停車場,估計照片是從此處拍攝。
照片不是專業攝像器材拍攝的,初步估計為手機攝像頭。
照片像素模糊初步估計是因為調整過焦距,並且在可以看清楚輪廓的前提下最大限度放大照片。
補充,這應該是臨時起意拍攝的照片。
李成澤闔上電腦,這封郵件給出的唯一一個有用的信息大概就是“酒店的停車場”。
這張照片必然是由一個認識賀謙的人拍的,而且跟他和賀謙判斷的差不多,這照片是拍照的人是意外捕捉到的。
因為李成澤和賀謙去飯館吃飯也是一時興起,而那個剛好在停車場裡的人意外看到賀謙在飯館裡和人起了衝突,於是用手機拍下了當時的畫面。
可是認識賀謙的人太多了,賀謙作為公眾人物,有人米分他,也自然有人黑他,沒有任何關於拍攝者的線索,要找出這個人基本上是沒有可能的。
李成澤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算了,好好睡一覺吧。他剛做了這個打算,手機便抖了一下,林榮陽給他發信息:你跟賀謙的關係真是越來越好了。
李成澤:這是不可避免的,我們在一個劇組。
林榮陽:我知道,可賀謙不是什麼好人。
李成澤:你說的沒錯。
只是,他在心裡說:“
☆、第四十二章
李成澤在睡夢中驚醒的時候,窗外還是一片烏黑與沉寂,偶爾幾聲鳥鳴掠過窗台,帶著一絲詭異的氣息。
他掀開被單從床上下來,走到窗邊把窗戶推開,一股夾雜著冷霧的風涌了進來,從他的領口鑽進他的衣服里,在身上遊走了一圈之後,只在皮膚上留下了一絲冷意。
李成澤感覺心臟下面那個傷口隱隱作痛,他用手按壓住那凸起的疤痕,試圖用暖意驅逐冷意,再把那微弱的痛楚趕走。
李成澤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凌晨4點,他還可以再睡多三四個小時,可是他很明顯已經沒有睡意了,他隨意套上一件套頭衫,再換上一雙運動鞋,為了不吵醒同一層樓的其他人,他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再儘可能小心的打開門走出房間。
下樓的過程也是十分謹慎,鞋底與樓梯的每一步撞擊都可以引起一陣悶響,光是走完這四層階梯,他額頭上已經開始冒出汗水。
旅店有個值夜班的保安,當李成澤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認出李成澤來,於是出於流程和禮貌,他隨口問:“先生,你起的這麼早打算去哪?”
李成澤回答說:“我想去跑步,出了門往左拐那條路走得通嗎?”
“走得通的,你繞著圍欄走就是,千萬別進小樹林,雖然林子面積小,不至於迷路,可是夜裡一個人跑進去我也不敢擔保你會不會遇上什麼不該遇上的東西。”
保安說的是蛇啊,小動物一類的東西,怕客人被嚇到。
李成澤點點頭,謝過保安,他沿著圍欄一路小跑。
等沿著圍欄跑出半個小時後,站著休息了五分鐘,再找到路邊的一張長條椅,坐下,默默地看著昏暗的天空。
路燈在他坐的地方周圍五米的範圍內投射出昏黃的燈光,李成澤抬頭看著一群蚊蟲繞著燈光飛,他拉起領子,把自己的臉蓋住。
李成澤突然不是很明白自己這兩天在做什麼。
最初他坐在林榮陽家裡醒來的時候確實有些惶恐與茫然,但等到他確定了自己的身份以後,他便堅定了自己唯一的信念——他想完成上輩子沒有完成的夢想,拿一次影帝的獎盃。
這個夢想說難不難,說易不易,不過李成澤有絕對的信心,可以靠著自己的演技和外貌條件,花上一段時間努力達成。
可在他新的人生征途路上,莫名地冒出一個賀謙,嚴格來說賀謙並不是絆腳石,甚至可以說是他獲得成功的踏板之一。
如果當時不是賀謙隨意那麼跟王涌一推薦,他也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拿到這個角色。
李成澤原本不怎麼想理會賀謙,跟一個行為乖張的人在一起,很容易惹上麻煩,這對他的前途很不利。
他當初正確的做法應該是無視賀謙,儘量不跟他有任何瓜葛,但是賀謙屢次三番挑釁他,即使他性格再怎麼冷靜,偶爾也會想要出格的做一些反擊。
或許是他選錯了反擊的方式。
而人生往往如此,走錯一步,命運線就被搞亂了。
李成澤將衣領放下,他兩根手指點在自己的嘴唇上,賀謙說他的嘴唇泡了水浮腫……那傢伙真可笑,可他怎麼就這麼受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