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頁
三天後,因為事故,員工電梯暫且封用了。
余幸沒什麼親人,材料差價的事在展青梧安排下不了了之,事故賠償款給了關係疏遠的表親, 至於他留在公司的“遺物”則被小羅沉默的收走了。
當然, 包括能證明兩人清白的帳務本。
“小羅, 你……算了,你去忙吧,余幸他……可憐了這孩子, 明明那個電梯有問題,他怎麼還要進去呢。”較年長的趙姐本想讓小羅幫忙去複印文件,卻見他手捧的箱子裡全是余幸的東西,瞬間心疼起來。
“是啊,余哥明知道電梯有問題,他怎麼會進去呢。”
冷哼一聲,小羅目光沉了沉。
似乎,他是唯一一個知道展青梧“脅迫”過余幸的人,而他回去放余幸手機的時候,也是展青梧又出現在余幸身邊。
所以,就算監控錄像里余幸是自己衝進去的,但在小羅眼中,對余幸進行過性。騷。擾的展青梧就是間接兇手。
初入職場,實習期間就見證了黑暗,出事的還是跟他關係最密切的前輩,小羅心裡堵,卻無處宣洩。
好人不一定有好報,但……余幸不能就這樣無緣無故的死了,他一定會讓展青梧付出代價!
不自覺捏緊了那本普通的帳務本,小羅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辦公室。
……
……
頭暈目眩、視線一陣錯亂,到後來,就算睜著眼睛也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了。
耳畔是呼嘯風聲,夾雜規律響起的電子音,這感覺余幸經歷過,可第二次穿越又跟第一次區別明顯。
可能因……第一次魂穿,第二次身穿吧。
黑暗中難以估算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余幸眼前漆黑散去,感官也終於恢復。
若是再在黑暗中穿梭,他幾乎要認為自己沒來得及許願、跌死在電梯裡了。
視線、聽覺都是慢慢恢復的,眼睛和耳朵沒有任何刺激感,只能說怨婦確實是個福利系統,除第一次穿越非自願外,從頭到尾皆是優待。
恢復感知後,余幸稍微活動了下身體,確認自己沒缺胳膊少腿、平安穿越後,才開始打量處身環境。
——他又死了一次。
不知道緊急時刻做的決定是否正確,但回到這個世界,他不後悔。
不過,兩個世界的時間線明顯不平行的,他的世界是深秋,小說中的世界卻已經是冬天了。
不知道今天幾月幾,但從完全凋零的行道樹以及被堆攢在綠化帶、未完全融化的雪堆看,應是冬天沒錯。
很快,一陣涼風吹過,讓一身單衣的余幸結實打了個寒顫。
“好冷。”
這是余幸回歸後說的第一句話,只一陣風就把他吹透了,恰好有穿著羽絨服,圍巾、帽子、口罩一套帶齊全的路人經過,這一對比,顯得他更冷了。
不過,為了抵抗那人“看挨凍的傻子”一般的目光,余幸強行保持微笑,即便瑟瑟發抖,也不承認自己是凍得。
抬眼打量四周,約莫正被凍傻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自己重穿的地點就是他當日“死掉”的步行街。
不過,這地方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大到他都認不出了。
且不說原本開放式的步行街設了阻隔機動車拐入的護欄、避免再出現事故,連校對面的小吃街招牌都全換掉了,甚至倒閉了幾家、換了新店。
總覺得連身邊的牆都變舊了,有一晃多年的錯覺。
余幸冷吸一口氣,雙臂交錯、抱緊自己,在寒風中盲目前行。他知道兩個世界的時間線不同,卻不知道他們具體差了多少。
“怨婦?你還在麼……”一邊挪動、一邊打哆嗦,余幸趁著沒被完全凍傻,呼喚曾經存在於他腦海的怨婦,按理說,他回來了,系統也會回來吧?
不過,令人遺憾的是,他念了半天,那傢伙依舊沒出現。
難道那系統真的只綁定在他“臨時身體”中,現在實現了他最後一個願望的獎勵,撂下擔子、放(殘)假(害)休(別)息(人)去了?
冷風蕭瑟,路上沒什麼行人,而他重穿的地點沒有攝像頭,所以,根本不用擔心他“憑空出現”的事被人發現。
可即便凍得發抖,即便沒了系統這個外掛,余幸的心情也依舊好,畢竟他回到了他最掛念的地方。
步行街遊蕩半天,最終進了一家他“高中”時、常帶宮冉去的奶茶店,隨意點了杯熱奶茶,翻口袋、準備付錢的時候才愣住。
穿越時機匆忙,他好像有太多要準備的沒有準備……
比如,錢。
小說總是人寫的,大概小說作者跟余幸同在一個世界,所以兩個世界的貨幣是一樣的,可余幸搜遍渾身上下的口袋,能找出來的現金只有287塊錢。
是,奶茶錢是夠了,可……然後呢?
他身上這點錢連禦寒的大衣都買不起,而且在這個世界,他沒有身份證啊……
作為外來者,余幸沒有此世界能承認的身份、學歷,沒有存款更沒有落足之地,他什麼都沒有。
而這樣的條件下,就算他有能力,也找不到對口的工作。
——這年頭,超市招個臨時促銷員都要身份證。
奶茶店開在學校附近,飲品定價都不高,余幸點的熱奶茶只要8塊錢,可在他身上財產極其有限、且短時間內沒有任何補充來源的前提下,這8塊錢花的他肉疼。
失去工作、失去存款,甚至失去身份,這些是他選擇“穿回來”之前,沒能顧慮、也沒時間顧慮的,畢竟許願的時候,他身體正在下墜,生死之際、太匆忙了。
早知道,應該許願說“回到自己出事的那天下午”了,這樣自己就能有這個世界的身份,而且那時候,他的奶狗崽還沒長歪。
不……不對,系統那麼坑,萬一他回到那天、再死一次怎麼辦?
願望只能許一個,余幸想了數十種方案,依舊沒找到無BUG的許願形式,最後,他模擬的願望內容越來越長,念出“願望”所需的時間都夠他從十樓下落兩次了。
把杯裝熱飲喝的乾乾淨淨,不知不覺,點了杯奶茶就在奶茶店待了半個下午。窗外天色暗沉,余幸在奶茶店暖著身子、待了個夠本才起身,吝嗇過葛朗台。
占位許久的“葛朗台”面帶猶豫之色,到點單處輕咳一聲,向正在看電影服務生小哥道:“請問……今天是幾號?”
“三十啊。”
抬頭看了余幸一眼,確認這位蹭暖氣的顧客不會再點單後,小哥懶散的打了個哈欠。
“…謝謝,那……請問是幾月三十啊?”余幸環顧一周,半下午都找不到能讓他對上日期的東西,可問具體的幾號還好,一問月份,那小哥的眼光就奇怪了。
他把視線從播電影的手機屏幕上挪下來,重新看著余幸,半晌才道:“三月三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