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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那人如夢初醒,竟真的不碰余幸了,甚至還冷瞥了他一眼。
就這樣,半小時過去,余幸再沒任何進展,倒是外面收拾的兩人回了車裡。
平頭男坐進駕駛位,點了根煙,想來,這便是他人口中的“於頭”了。
作為頭目,他開著車窗抽了半支煙才發動車子,手裡拎包的大個子坐到了副駕駛,那人手裡捧著的新皮包吸引了“於頭”注意,“這包你哪來的?”
“哥、哥哥,我從車、停車場拿的。”大個笑著回答,他口齒不清、傻乎乎的,好像某方面確有缺陷。傻大個相當依賴“於頭”,因為那是他親哥哥。而余幸注意到,他手裡的包是尹韻臣的。
看綁匪頭目抽走傻大個皮包,余幸心莫名慌了,而開包後、第一個露出來的,就是律師給的那疊合同紙。
“於頭”一目十行,將幾張紙重複翻了三遍,最終視線停在某處,咧嘴冷笑。
從合同上撕下半張紙,“於頭”從駕駛位轉身,拿著紙看向余幸,審視目光晦暗。
後者知道上面有他的名字,還有宮冉的簽字和承諾了的種種條件,余幸直覺身份透露會給他帶來威脅,但幸運的是,紙合同里沒任何能把他這張臉跟名字對上號的。
“你,抬起頭來。”
呼吸顫了顫,余幸當然沒按他說的做,甚至逃避性的將頭瞥向一側,卻被身旁人一個按住身子一個擰起下巴,強迫他抬頭同那“於頭”對視。
“呵,就說我他。媽看著你眼熟,沒看見‘秘書’,還他。媽真沒想起在哪見過你。”
他們見過嗎?
余幸垂眸,那人口氣不善,可他不曾與誰有什麼過節,為了維持面上的“平靜”,他用力攥著背後被束到充血的雙手。
這位“於頭”前科不少,綁架也不是第一次。
而實際上,他最開始的綁架目標是明氏集團唯一繼承人、明宮冉,更在明總去醫院看望受傷員工時尾隨過,一來二去、自然將宮總裁身邊的余秘書混了個臉熟,但他的初始綁架目標警惕性極高,生活無一漏洞不說、身旁還常跟安保人員,根本無從下手。
不得不轉換方向,但這位明總只立業不成家,讓他連個綁架勒索對象都找不到,好在憑他跟蹤經驗和多方打聽後、得到了對方在包養男明星的小道消息,才有了今天這一出。
第一次團伙作案,“於頭”對這個八卦消息尋的目標沒什麼信心,甚至都沒記住男明星名字,但他撥了電話、接通後明總裁難掩的慌張還有一夜籌完的一千萬贖金證明,他依八卦綁的人很對。
可現在……看著撕下來的那半張紙條,綁匪頭目臉色差極了。
“余秘書,是吧?”
“秘、秘書?”傻弟弟重複一遭哥哥的話,後者斜眼鄙夷的看著余幸,“是啊,秘書。咱哥幾個廢了這麼大勁、拼死拼活幹這一趟兒才弄個一千萬,分點工錢,合著還沒你個賣屁。股的掙得多。”
“賣……屁。股?”
“是唄,有錢人都這樣,有事秘書干,沒事幹秘書。明總癖好真他。媽的特殊,養個男秘書……也是,人家就好這口,呵,噁心。”不了解宮冉跟余幸之間發生了什麼,路人看見那份合約當然會曲解,畢竟上面遠不止錢和房子,還有公司股份,這些、特別是最後一項,都說明余幸對宮冉身份特殊,或者說是相當重要的存在。
余幸依舊被人擰著脖子、強迫抬頭,他還沒仔細看過那合同,不知道宮冉在他要求的基礎上又做了多大提升,雖然他確實跟宮冉有過那麼一段“關係”,可他沒理由承受綁匪粗言惡語,只冷眼瞪著對方。
至於“於頭”,他現在連想掐死余幸的心都有了。
參與過綁架案,他知道綁一個容易被警察和家屬套路,到時候不僅錢沒到手還會被抓坐牢,可綁太多人質他人手又不夠,人數多不好控制也不現實,所以他折中的抓了兩個。
本計劃挾了尹韻臣後,路上隨便擄個不相干的人,然後只放尹韻臣一個,剩下的留做保底,這樣,他們“信守承諾”、該放的都放了,扣個不重要的人也不算得罪明宮冉及明氏集團,對方不會抓著不放,就算明宮冉報了警、就算那群警察追上來,只要他們手裡還有人質,就有再開價、再脫逃的機會。
換句話說,尹韻臣是用來威脅明宮冉的,余幸,則是留來威脅警察的。
何況……
“於頭”下意識摸了藏在腰間的老式□□,他以為這次計劃籌備的足夠完全,卻不想自己隨手擄來、以為是明星助理的人,也是宮冉身邊的。
而且,這個男秘書跟那位總裁關係不簡單。
本想給自己留條後路,卻不想抓的是另一出麻煩。
掃眼時間,四十分鐘過去,給明宮冉的“包裹”差不多送到了,“於頭”忍住將人就地處決的想法,小團伙中、還無一人知道他弄了把槍,包括他腦子不好使的弟弟,前者是信不過,後者是擔心他壞事。
很快,手機收到了另一路人馬的消息。
……
作為小說主角攻,調動千萬資金對宮金主來說是小事,但要準備一千萬現金還是很費工夫的,但……對方手裡扣著余幸呢,那開不得半點玩笑。
接到勒索電話的第一時間沖回家,房子確實是空的,而因答應過保護隱私,所以宮冉早放下了對余幸一切行程的監管,他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
對方知道宮冉有錢,給的時間很短,他們天黑才打勒索電話,定的換貨時間是翌日凌晨四點。
要調監控,範圍實在太大,無監控路段又太多,一一排查根本來不及,所以,宮冉最先準備了綁匪要的東西。
——一輛車,和分裝在車上的一千萬現金。
試過回撥電話,但那邊刻意掛斷,後來乾脆關了機,知道余幸被綁架後就再也沒聽到過他的聲音,宮冉連他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照做,活像只被險境夾了尾巴的狗,脾氣暴躁、手足無措,完全失了思考能力,只想撲過去咬人又咬不到。
反正事情一牽扯余幸,他都無法冷靜,不論過去還是現在。
不過,就算再蠢,他也在裝錢的巷子裡分別藏了定位器,報警後、讓便衣警察同自己的人一起,在約定的時間收到地點簡訊時,讓他們跟他車後一起去了交易地點。
然而,對方選的是個城郊村,凌晨時分,那裡沒一輛車經過,顯得宮冉幾輛車浩浩蕩蕩。
匪徒狡猾、計劃密切,不排除團伙作案,為保證人質安全,便衣警察的車沒跟宮冉繼續往前,只有宮冉孤身一人、開著備了錢的車進了小村落,按後受到的消息左轉右拐、終於到了約定地點——剛收完農作物的空曠平地。
天剛亮不久,但這地方過於開闊,周圍就只有幾棵樹,什麼都藏不住。
宮冉等了很久,終於從外路走出個戴全了帽子、口罩、墨鏡,渾身都裹嚴實的男人,可一手交人一手交錢的畫面並沒出現,那人謹慎看了宮冉一眼,就開始查後備箱裡的分裝好的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