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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六完-

    ☆、【章七】探識欲解惑,循聲以安心

    “他已經活了七百年了?!”陶夢衣真心誠意地感到目瞪口呆。

    珠琅卻當她在轉移重點,忍不住再度往前一步:“別跟我廢話!說,你到底是誰?!”

    陶夢衣被她的氣勢震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貌似,被人罵了?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啊!

    “你誰啊你!憑什麼你問我就得說啊!”陶夢衣出離憤怒了,“玄臨的徒弟了不起啊?我還不樂意當呢!你們這些、這些……妖孽!怎麼都喜歡我行我素自說自話?師父莫名其妙地把人抓過來,徒弟就不分青紅皂白地跑來罵人!”

    說著說著,陶夢衣感到越發委屈,眼睛漸漸地紅了。

    珠琅見狀,不由得愣住。

    她之所以匆匆忙忙地從青丘趕來,是因為她的侍女打聽到,玄臨突然回青丘,為的是煉製聚魂珠——哪怕是對於珍奇異寶眾多的仙界,聚魂珠也是三界之中難得的上品寶物。不論魂魄碎成了多少片,但凡集齊了放到聚魂珠中,蘊養三年,必能使其還原。  

    而青丘有一泉,名忘心,所出之水,可以煉珠。

    只是,煉製聚魂珠除了忘心泉水之外還需要耗費千年靈力——這三界之中,能教玄臨上心到這個地步的,珠琅只見過一個。

    那是珠琅的師姐,白狐玉輕。

    那個傻到為了一介入魔的凡人心甘情願魂飛魄散的丫頭……

    心緒微亂,珠琅握了握拳,平復下來。

    但一看眼前姑娘雙眼通紅的委屈樣,珠琅頓時,有點無措。

    對了她是來幹嘛的來著?

    哦,是來看看有沒有玉輕的消息的。

    所以犯不著和這麼個來歷不明的凡人小姑娘慪氣嗯……

    ——等等!

    一個念頭在珠琅腦海中閃過,驚雷般,劈得她差點靈魂出竅。

    此人來歷不明?

    珠琅心中生疑,卻不肯弱了氣勢:“那你到底是誰?又怎麼會在這裡?”陶夢衣冷笑看她:“關你什麼事?”珠琅面上怒色一閃,強壓著怒意,道:“就算你真是玄臨收的徒弟,論起先後,也該稱我一聲師姐。”她昂著下巴,姿態睥睨,“作為你的師姐,我自然有管你的資格。”  

    陶夢衣被這話噎住,瞪了她半晌,咬牙反問:“哪有徒弟會直呼師父名諱的?你懷疑我是冒充的,我還懷疑你是來詐我的呢!”

    珠琅氣得火冒三丈——當年的玉輕雖然固執,但也不至於這般無理取鬧。玄臨他突然收了這麼個丫頭作弟子,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也不在乎。”珠琅陰著臉,忽然朝陶夢衣靠近了一步。陶夢衣被她那眼神看得頭皮發麻,下意識就往後退去:“你想幹嘛?說不過就想動手啊?”“你不想說,我只能自己動手了。”珠琅面無表情,趁陶夢衣不備,迅速扣住了她的手腕。陶夢衣大驚,奮力掙扎,不料這個表面上看起來嬌弱的美人力氣大得很,她扭了半天沒掙脫,泄了氣,忿然抬頭:“你到底想幹嘛?”

    這一言不合就動手的風格,還真是和玄臨如出一轍!

    “我不是說了嗎?你不想說,那我只能自己動手,看看你是誰了。”珠琅攥著陶夢衣的手腕,一寸寸且毫無餘地地把陶夢衣拉向自己。陶夢衣既驚懼又困惑,一句“你想怎麼看”還沒問出口,卻被珠琅接下來的動作弄得更加困惑。  

    珠琅的另一隻手按住了陶夢衣的後腦上。

    她們兩人身高相近,此時距離極近,陶夢衣一抬眼便望進了珠琅的眼睛裡。

    暗黑的、幽沉的一雙眼,似乎長出了一對無形的鉤子般,把陶夢衣的意識拉進了那個望不見邊際不見天日的天地,而越往深處去,越森寒,隱約有暗紅的光,在哪裡掙扎著,按捺不住地要跳出來。

    陶夢衣忽然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從腦海深處傳來,那疼痛讓她的意識遊歷在清醒與迷亂的邊緣,她想大叫,想掙脫,但似乎連聲音都被困住,整個人動彈不得。

    珠琅面色蒼白,仍面無表情,按著臉色已泛白的陶夢衣的後腦勺,貼上了她的額頭。

    她閉上了眼,陶夢衣卻已入局。

    青丘狐族秘法,探識之術。

    只不過這秘法對施術者和受術者雙方的損耗都比較大,稍有不慎便可能引起反噬,是以少有狐族肯用。珠琅亦是求實心切,同時也是篤定了此時無人會來干擾她,所以才冒險一試。

    循著陶夢衣的神識,珠琅探知著她自出生以來的記憶……

    “放開她!”隱隱帶了怒意的喝聲忽然炸響,珠琅立時亂了方寸,心頭如受重擊,而陶夢衣也開始掙扎。珠琅情知不妙,雖然因尚未找到答案而不甘心,卻也不敢再冒險,迅速地解了探識之術,睜開眼睛。  

    紫錦繡白金竹紋的男子立在五步開外,秀逸容顏因籠罩著冷意和薄怒透出幾分令人心悸的凜然。

    珠琅卻毫無懼色,反倒是冷肅了眉眼,目光凌厲地與之相視。

    陶夢衣剛從一片混亂中清醒過來,看到珠琅的臉色頓時被嚇到,視線一偏見竹弦趕來,又是一喜,當機立斷掙脫了珠琅的手竄到了竹弦身後。

    珠琅始料未及,尚未來得及把人叫住,陶夢衣已經拽著竹弦的衣袖好不委屈地開始告狀吐苦水:“竹弦你總算來了。這個瘋丫頭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非說是我師姐。”

    饒是此時氣氛不對,珠琅還是忍不住眉毛一跳——重點是這個嗎?!

    竹弦微微一笑,把人往身後帶,溫聲道:“別怕,有我在。”“嗯。好。”陶夢衣乖巧地點頭,望著竹弦的眼神是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載著滿滿的信任和依賴。

    這樣的眼神,讓竹弦心中更軟了幾分,眼底笑意愈發柔軟。

    珠琅卻被這一幕刺痛,咬牙,冷聲開口:“你這小丫頭,既然和寒竹上仙交情匪淺,又怎敢自稱玄臨之徒?”  

    “寒竹上仙?”陶夢衣茫然,“你在說什麼?”

    “裝傻?”珠琅冷笑,揚手一指竹弦,指尖瑩白的甲反射著日光,有些刺眼地亮,“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個人是寒竹?”

    陶夢衣張著嘴,想說“不知道的人不是你是我”,卻說不出話來。

    她怔然低頭,看到被自己用力拉扯著以致生出皺褶的紫錦衣袖,心裡忽然生出了大片的空落和茫然。

    原來他……是神仙。

    難怪……那麼不一樣。

    但是……為什麼不告訴她呢?

    為什麼……哄她說……

    陶夢衣心頭千般思緒,一團亂麻似的仿佛把她重重包裹,惱人又掙脫不出,手卻是漸漸鬆了。

    然而,竹弦卻握住了她的手,熟稔而自然地與她十指交錯,復而稍稍用力,扣緊。

    陶夢衣茫然地抬起頭,看到竹弦定定地望著她,眼神不若平時淡若流雲,有些深有些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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