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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非璜終於緩下情緒,悵然地嘆息。然後說道:“我還沒有對你說過我的故事吧。”
“你的故事…”金王爺愣愣地,不太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因為他所認識的閻非璜從不喜歡提到自己的過去。
“是的,我和黃翎羽…也就是南王軍軍師陸稔斝的過去。”他淺淺地吸氣,仿佛不堪重負。那個人終於轉世於此,兩人在這一片空下生活著,真不知道是接近了還是遠離了。
最後他什麼也沒,金王爺也只能像以往一樣,站在他身後三步不到的地方,不能接觸他的心事。
第171章 混入軍營
“喂,黃大,你確定我們真要穿這種東西進去?”李慡扯住自己披風的領角,這是一件“迷彩”披風,當然不是染色的效果,而是靠打補丁做出的效果。
“啊,這是自然!難道你不覺得很拉風嗎。”黃翎羽回答。
岳徽冷哼一聲,似乎覺得品位如此低劣的服飾還進不了自己的眼。
此刻,黃翎羽與慕容泊涯共騎一乘,兩根手杖都放在慕容熾焰那匹馬上,琴瑟和琵琶兩個雜碎都給梁小小、李慡各自保管。程平與岳徽的坐騎上馱的是眾人的食糧。眾人各自都牽了一匹空馬。
至於重對象莫燦,被點了穴,五花大綁地,讓秋弱水保管。
可憐的琴瑟和琵琶還被“改頭換面”——這是必然的,因為梁小小用了琵琶的面貌,李慡改扮成了琴瑟。
話說慕容熾焰這鵬組前任老大的化裝手法也不是賴的,扮作了一名相貌平平的弱男子。他的化裝手法一路上得到眾人的大加褒揚。慕容熾焰只是不解地問:“改扮自然要裝得像,梁小小也扮得很惟妙惟肖,再說,難道手法熟練不是應該的嗎?”
李慡大力拍他,哈哈大笑:“你也真風趣,以前見過的人也不少吧,難道沒見過扮得不像的麼?一個也沒有?你確定?”
慕容熾焰垂頭回憶半,然後疑惑地說:“我原來以為那是他們的愛好,喜歡別出心裁什麼的,原來是手法不到家啊!”
眾人齊倒。
兩個“囚犯”蔫頭蔫腦的,純潔善良的他們,一個被梁小小和岳徽合作整了,另一個雖然讓程平出師不利,最後卻敗落在黃翎羽的嫣然一笑和寥寥數語下——他們,都被欺騙得很慘。
進入黑羽旗的營區已經有一段時間,南韓眾兵丁都以或驚怪或好笑的目光注視他們,遇到幾撥核查身份的關卡,都按照琴瑟和琵琶的法,聲稱自己是離營執行特殊任務的,所以不知道新近更改的口令,只能拿舊口令和號牌來給他們看。順便推了莫燦過來作見證。
李慡扮成的假琴瑟還得意地直嚷嚷:“怎樣,咱們幾兄弟連這白髮魔女都抓了來,弟兄們若是有興趣,給你們玩幾日也行。”
幾個哨兵連連搖手:“兄弟莫要害我們,莫金老謀不讓我們jianyín婦,就算我們瞎了眼睛,作為一個正常男子也是絕對不會去碰這個又丑又毒的女人的。”
慕容泊涯埋頭在黃翎羽肩膀上,自己的肩膀直發抖。黃翎羽壓低聲音問:“你笑什麼呢。”
“‘金老謀’……”
“還有人在眼前,給我適可而止一點。”黃翎羽無奈,想來在泊涯而言就是英雄形象典範的閻非璜,忽然冒出個老謀深算的諢名外號,也是個成長中的驚喜了吧。也是,該體諒著,泊涯這男人,現在正值連跌倒都要狂笑三刻的時候。
一番對話下來,秋弱水連連拿眼神去警告莫燦,只因為她全身劇震,幾乎有口吐白沫之勢。偏偏李慡還不失時機地說:“你這女人還如此好面子,明知道虎落平陽被犬欺,何況你一妖女。真該好好拜謝父母將你生得如此,否則還不遭了奇恥大辱。”
慕容熾焰聽聞此言,露出不忍矚睹的表情偏過頭去。好在有泊涯安慰地拍他,順便遞給他幾顆糖漬青梅——這是熾焰在途中又發現的一大愛好。他猶豫了片刻,終於是對新奇食物的愛好蓋過了對莫燦盡存的一點良心。
雖然對於自己良心只值幾顆梅子感到有些驚心,可是熾焰很快就將這點歉仄都拋諸腦後了。只覺得這種沒了禁錮的生活無憂無慮,莫莫燦如今沒有什麼危害性,若是她何時要來對付他的兄長、來對付黃翎羽,或是對付他新結交的幾個小朋友,都是斷斷不能答應的。
等李慡登記完再看莫燦時,那女人臉都呈現出“月白”之色了,用黃翎羽那種莫名其妙的話來說,典型“藍血人”交配後的產物。(註:沒忘吧,大家沒忘記“月白的臉龐”的笑話吧。)
臨離開時,李慡不忘向哨兵多問一句:“兄弟腦袋上這髮型如何?身上的披掛如何?”原來南韓和大燕子民生活習慣大不相同,若是成年子,都要剃了金錢鼠尾的髮型,從前面看過去根本就是一個禿瓢。可是黃翎羽怎捨得讓自己一群學生為了見個閻非璜就遭了毀容之災,便留著髮型不理。
“正想說你呢,出去幾年就得意了,幸好金老謀最近讓一些兵員開始蓄髮,免得被敵軍一眼看穿我們的身份。否則還不說你是賣國賊。”
“至於這披掛…前不久有從班尼爾加窪國前來的使節贈送了幾條斑點獵犬給金王爺,你們這衣服,雖然色彩雜亂,但單從意思上看,還是和那些斑點夠有些子親戚關係的。”
黃翎羽回頭叫他:“還在這裡羅嗦什麼,不快走就遲到了,難道還想挨繞營裸奔的處罰麼。”
哨兵哈哈大笑,深覺很有共同語言。
李慡心中樂得抽筋,因為“繞營裸跑”這樣的懲罰,是專屬於閻非璜的親衛才會遭受的。據是要防止有的人地位高了就沾沾自喜,偶爾也要讓他在眾人面前“坦誠相見”,以防止驕傲自大的心理滋生。
這裡和他們的六芒樓,怎麼看怎麼有異曲同工之妙,所以也就只有他們才扮得出閻非璜親衛的氣質,簡直是易如反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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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非璜曾經堅信,這個奇異的世界有它奇異的規則,每代的轉世之人都是成雙成對出現的。他轉世於此,就明還會再有一人轉世於此。
而前世,與他關係最密切的,只有黃翎羽一人。
所以他堅信,他沒有從地穴中帶出來的黃翎羽早已降生於此,或許過得一兩天,也許是一兩個月,黃翎羽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可是時間一年年過去,他獲得了保護那個人的能力、勢力,黃翎羽卻音訊全無。
信仰終究有崩潰的一日,何況是如此虛無的痴念。誰他轉世於此,黃翎羽也必定能有此幸運?他開始慢慢想通,他們之間的遺憾已經沒有彌補的機會了。做錯了就要承擔做錯的責任,自己幸福的機會隨著黃翎羽的遠逝而消失。
他還是懷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希望他所執著的那個人在那邊的世界尚還沒有死去,被路過的什麼人從古墓中挖出得救,安然地度過一年又一年。然後在老去的時候,幸福地永眠在兒孫的環繞中。也許到那時候,老死的黃翎羽終於能夠想起還有他這個人,靈魂能夠到此還他的夙願。
突然有一日,閻非璜發現自己已經過了血氣方剛的青年時節,他抱著西戧族裡新生的孩子,被周圍環繞的小輩稱作“閻叔叔”。
即使黃翎羽來了這裡,他也比他年長了二十歲有餘,還怎麼與他相伴。終有一天,他會先他而去。既然是如此不完美的戀情,不如從一開始就沒有。於是他消失在眾人的眼前。莫燦的追殺,不過是一個契機而已。
他憎惡那個女人的糾纏,厭惡她數次口不擇言詆毀他對那人的愛意。所以他在莫燦的追逐中遁死。讓悔恨糾纏那女人一生,就像悔恨糾纏自己一生。
閻非璜喝了一夜的酒,淺斟慢酌,有的不用當值的喝得酩酊,他還是臉上含笑,從容不迫的樣子。金王爺頻頻拿欲言又止的目光看他,結果他什麼都沒有對他。金王爺也知道,如果過去的事情已經是很沉重的包袱,那麼就不是隨便找個人而能減輕負擔的。
人生就是如此。悠長的道路中,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軌跡。遇到了,離開了,得到了,失去了,是苦是甜只有自己能知。閻非璜曾經為了重新得到一個人而活,現在他為了能把那個人撇開而活。
如果沿著這條路繼續走下去,走得久了,走得遠了,終將把這些愁緒統統忘掉。
第172章 早晚一刀
黃翎羽等一行人到得第五層防哨時,一個伍長走了出來,畢恭畢敬地說:“諸位兄弟外出執行任務還真是辛苦了,今日營中歡慶克下了丹州城,金軍師大約也去慶功宴上,眾位是在帳中等待軍師還是到宴上參見王爺?”
黃翎羽引馬上前:“我等皆有要事在身,且又擒回敵軍要人,還是先回營帳等候軍師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