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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著,莫燦收回匕首,鞭勢迴轉,卷向黃翎羽。不論是琴瑟還是那老者,都是臉色丕變,而莫燦,則在確實地感受到長鞭子卷緊之時,張狂地大笑起來,就算擒不到慕容熾焰,有黃翎羽在手也值得得很啊。
就在莫燦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猛然間腿根劇痛,穿骨裂肉的感覺幾乎要讓她將黃翎羽甩開。難以置信地瞪著被她把握在手中的人,這個應該是毫無殺傷力一點危害也沒有的禍水……手中握著拇指粗細的青銅手杖,這手杖竟然刺入的大腿,從後臀直穿出來。
“我特意計算了角度,不會刺破動脈,你應該感謝我了。”黃翎羽淺笑著道,“不過從那裡穿出去…有像貴殿的尊臀長了針刺,如此造型雖然不太雅觀,還望您見諒著些。”
莫燦喉頭被哽住了,大量的氣體無法從胸腔透出去,不論是身體還是心靈,劇烈的慘痛讓她幾乎忘記呼吸。“啊——”她終於扯起嗓子,高聲慘叫起來,甩下從不離身的長鞭,雙手把上匕首,直往黃翎羽身上刺去。
可是只聽當的巨響,匕首狠狠砸在鐵板上。
程平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俗話說,聰明人從不犯第二次錯誤。我們都給你多少次提示了,你竟然還不知道我們人人身上都穿了護甲!”
黃翎羽手杖輕微一個攪動,莫燦只覺得皮肉都給攪得打結起來,再也忍耐不住地棄刀抱腿,嘶聲慘叫。她急痛之下顧不得別的,只求趕緊把那摧殘她肉體的惡魔打得灰飛煙滅,凝聚內力揚手向黃翎羽腦門上打下。
只可惜也輪不到她逞能了,手掌還在半空,就被琴瑟給牢牢抓住,後頸上挨了老者一記煙槍。驚怒焦急加上身負重傷,莫燦再支持不住,傾身砸倒在黃翎羽肩上。
黃翎羽自己也躲避不及,就麼被莫燦抱成一團,重重砸在慕容熾焰身上。只可惜慕容熾焰身上同樣也穿硬甲,如此一來,遭大殃的就是黃翎羽的後腦勺。但聽得咕咚聲響,慕容熾焰只覺得胸前震動,繼而聽見黃翎羽的“哎啊”慘叫。
總算沒事……
慕容熾焰也不知道自己是笑是淚,奮力著移動了麻軟的手臂,從後面抱著黃翎羽,低聲說道:“以後我再也不穿硬甲了,你愛跌哪裡就跌哪裡。”
◇◆◇
琴瑟醒過來的時候,天大概已經黑了很久了。因為肚子裡空空如也,許久沒有進食的樣子。這裡是一間獨立的客房,可是他就是知道自己出不去,而且氣海半點反應也沒有,也不知道被下了什麼藥。他鎮定地起身松筋骨,準備長期抗戰,閻非璜特意飛鷹過來讓他莫要透露身份,一定有深刻的原因在內。
琴瑟摸著自己後腦勺腫起的大包,咒罵那煙槍老者。
原來煙槍老者竟也是護著黃翎羽的人,可那滿嘴黃牙的老頭兒一點職業道德也沒有,自己起碼還先請示被保護的目標人物是否願意自願撤離,那老者則二話不上來就敲,弄得他以為對方是綁匪來著。
在他確定莫燦已無危險性要悄悄撤離時,老頭兒轉頭就偷襲了他。更有甚者,應該是被他保護的那個對象,那個叫做陸稔斝,但好像真名又是黃翎羽的人,幾手杖將他攔截下來。最後到底是被誰從身後敲了一記,忙亂中根本沒有看到。
啊!
琴瑟大驚。黃翎羽怎麼會武功?
啊?
他歪了一下頭,頭暈眼花的想不通。
再歪了一下頭,啊,可是的確看見黃翎羽武力攔截自己,兩根手杖被他操縱得如同長了飛毛腿一般。還有那杖體要穿透人的血肉骨骼,得需要多大的氣力。
若果還有人跟他黃翎羽是個白丁、啥也不懂、武功門外漢之類的,琴瑟覺得自己馬上就會往對方臉上吐濃痰。
第157章 誘人之策
“這麼說,你們原來是認識的?”程平指著那個煙槍老者,他到現在還有難以置信,中途衝出來兩人,都有往黃翎羽身上招呼的意思,結果哪個都不認識。
此刻他們已經回到了前營,卓劍聞知他們遇襲的經過,念及慕容泊涯的囑託和威脅,雖也嚇得滿頭冷汗,但還是負責善後去了。生擒了莫燦和十八名手下的事情,還當立刻通知柴郡。
黃翎羽哭笑不得地道,“錢先生,你就算被慕容泊涯收買了,也不能見我就往頭上招呼啊,雖然打不死人但是還是很可能會打笨人的,我難道要找肖先生來賠?”
黃牙老頭一張臉笑得松皮似的褶起來:“你小子,過了多少年還只會借著肖掌事的名義來壓人,只可惜懷戈當早就散夥了,他如今也管不了我。”
原來此人是懷戈當鋪的帳房管錢先生,因為姓錢,便被人叫做錢管錢。
他並非西戧族人,以前還曾是某個山寨的土匪頭子,然後被招入了白衣教的門下。
這位錢先生為人是一等一的有趣,做事一等一的利落,長相則是一等一的猥瑣。當年在懷戈當,各當鋪聯合江北典幫前來踢場那時,黃翎羽就曾利用錢先生的猥瑣長相,將別家當鋪的首領孫寡婦氣得嘔吐。
錢先生把玩著手中的老銅鑲金大煙槍,說道:“慕容泊涯他也只能勞動我這把老骨頭了,要不然還有哪個人敢毫不猶豫就往你“陸軍師”腦袋上招呼?”他越說笑得越誇張,“‘陸大軍師’?‘陸軍師’?哈,才幾年不見,你還真能搞啊!這張臉也是,誰給你做了這么娘娘腔的面具?真是天才!”
旁邊的李慡看得有趣,他難得見到黃大低人一頭的樣子,如今看來,黃大顯然是被這個錢先生給壓迫著的了。
錢管錢先生身份特殊,若是平時就隨他奚落去了,但黃翎羽怎麼可能在學生面前喪失威信?敗給自己的學生是經地義的,這是作為師長最高的榮譽;但是在自己學生面前被他人奚落,則是萬萬不能的事。
他問:“錢先生,慕容泊涯是真的沒跟你說還是假的沒跟你說?”
“說什麼?”
黃翎羽掠開鬢角的碎發,示意給他看,一邊道:“這不是面具,我生來就長樣,以前在懷戈當的時候才是戴面具。”
“什麼!”錢先生並非西戧族人,關於血統純正的西戧族人到一定年齡會發生變化的事情,也就根本沒聽人說過。畢竟在個時代,純血的西戧人已經幾近於無。
程平也附和道:“是真的,黃大就長這樣,沒有戴面具。”
錢先生難以置信,撲上去就往他臉上摸,摸來摸去果然找不到面具存在的痕跡。
黃翎羽趁熱打鐵道:“先生那是竟然沒發覺嗎?可是我以為憑錢先生的眼力應當看得出來的啊;……再說,肖先生、慕容泊涯、張管帳他們都是知道的,難道他們沒有告訴你?……啊,莫非錢先生你的人緣並非我看上去的那麼好,明明看著很融洽的樣子,莫非受到了大家有意無意的排斥麼?”
一番莫須有的話說下來,錢管錢幾乎產生了動搖。他申辯地說道:“不,不會的,肖先生一直是很公平親切的人;張胖子從伙房偷回來的宵夜還常常和分食……”
黃翎羽微笑地看著錢管錢,他這幾年在六芒樓里與學生們相處下來,境界越發高超了,雖然不說話,神情平和安詳,但就是像個面對不肯承認錯誤的小孩的長輩。
過不了多久,錢老先生動搖了,難道不是嗎?黃翎羽現在的面孔明明就是真的,難道自己真的是被肖先生他們聯合著欺騙了麼多年嗎?
他終於產生了要蹲在牆角面壁思過,反省失敗的一生的想法,全身上下布滿陰暗悲涼的氣息,令見者只覺深感人生之陰暗。
程平丟給李慡一個警告的眼色,不要輕易挑戰黃大的權威,否則能頃刻間讓你懷疑自己生存的意義。
李慡還能說什麼,看好戲的態度早就收了,畢恭畢敬地起身道:“黃大,我想出去練習伏地挺身,能不能先迴避了?”
黃翎羽一眼掃過去,冷得他打了個寒顫,不敢進也不敢退。時候帳外傳來逐漸接近的腳步聲。帳簾撩開後,進來的是岳徽和換回男裝的梁小小。
看見他們兩人回來,李慡終於鬆了口氣,總算有人陪伴他一同度過這難以忍受的時分了。帳篷中的氣氛太陰暗,不適於人類生存——有誰能夠忍受一個七老八十的猥瑣老頭子縮在椅子陰影里喃喃自語反省人生的!
事情出於李慡的意料,仔細觀看之後,才發現其中一人的臉色比還在反省自身錯誤的錢先生要陰暗。
“岳徽,發生什麼事了?”黃翎羽問。
出乎意料的,岳徽看著自己的腳尖,什麼話也不說。梁小小同情地道:“他剛才給秋弱水治療……”
李慡不等他完,焦急道:“秋弱水的傷勢很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