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頁
“你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這幾日,頭有點暈……”話才說完,慕容熾焰抱著頭倒下地去。黃翎羽大驚失色,激動中就要站起來,連手杖都忘了拿,膝蓋一軟,頓時跪倒在榻邊。
岳徽和秋弱水這幾日幫著軍醫房裡清點隨軍藥糙器材,順便了解軍中事務,所以沒得還得四處奔波,常常讓人找都不知道上哪兒找去。等接到山海居的傳喚再回來時,已經傍晚時分。
慕容熾焰身份隱秘,只感隔著帳子讓南王府醫正史給請了脈,只是思慮過多、操勞過度所致。
把脈半晌下來,岳徽始終一句話不說。他在個年紀就已經學得乃師白龐之風,沒有確切的把握就不對病情多半句。他叫過秋弱水,將慕容熾焰的手腕遞給她,說了句“我去南王府一趟”,便飛身沖了出去。
秋弱水把完脈後,也是一言不發,最後才:“似乎是紫幻花……”
“紫幻花?”黃翎羽問,這些學生在六芒樓里各有專長,可以肯定的兩是:第一,黃翎羽肯定不擅長中醫藥;第二,岳徽和秋弱水肯定是其中拔尖的,不過一個擅醫,一個擅毒罷了。
“一種內服起效的致幻藥,因只取用其紫紅小花而得名。”
“致幻藥物嗎?但他和我們在一起也有論月的時間,其間我們同吃同飲,他若中了藥,我們豈不是也應該中了?”
秋弱水嚴肅地道:“這種藥糙,千年前由梅若影在極北糙原里發現,因為發現它藥性特殊,便想辦法將其焚毀。但果然還是沒能禁絕。”
“你是說,特殊的藥性。”
“它會讓孩童對餵食自己的人產生格外依賴的幻覺,以至於一旦離開便失去了生存的意志。只有在孩童時期開始服用,並一直不斷服用下去,才會起效。而種毒藥卻只有在斷藥超過一個季節以後才能診斷出來。”
“這麼說,”黃翎羽看向還在昏迷中的慕容熾焰,問,“他也是孩童時期就被人餵食紫幻花?”
“是的。而今斷藥應該已經超過三個月,所以就顯出其他效果來了。首先就是脾氣暴躁,時而頭暈昏睡,不過很快就會醒來,接下去的才是真難受,就是抽搐和筋骨劇痛。”
“有什麼辦法可以減輕藥性?”
“我只負責毒人,解毒還是岳徽在行。可惜他大概不太確信是紫幻花的藥性,到軍醫房書庫里去找典籍了吧。否則倒是可以和他討論一下。”秋弱水將為了看診方便而別在耳後的頭髮放下,說道,“既然沒有什麼事,我就先出去了。不過還是要多說一句,對孩子使用這種藥物的人,不是心理變態,就是沒人性。”
黃翎羽伸手去探他額頭時,卻還是稍涼的手感。他慢慢坐倒在他床邊,手杖也咣啷的掉在地上。慕容熾焰掙扎著想要醒來,但翻覆幾下終於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撫摸自己已經缺陷下去的膝蓋,想起那些年的事情,果然慕容熾焰的本性並不是壞的,難怪他時常會對莫燦作出抗爭般的反應。
藥究竟是誰下的,是雪妃還是莫燦?但不論如何,大人的錯誤卻要讓下一輩去承擔,甚至大人的罪業要讓下一輩去實行,是如何自私無情的心腸才能想出來的辦法?
也是那兩個女人,多年前幾乎將閻非璜逼得走投無路,幸好也不知道那人是如何辦到的,終究還是逃出生天,只不過閻非璜如今卻太活躍一些,著實讓黃翎羽頭疼非常。
“幸好沒有恨你,要不然豈非是完完全全的無用功?”黃翎羽對慕容熾焰低聲道,“不過你那個燦姨,就算你怎麼求也不能再放過她了。”
第132章 顧影集冊
慕容泊涯又是很晚的時候才來到山海居。自從南王軍在柴郡安營紮寨,慕容泊涯根本無視自己的府邸,天天往兄長的南王府里蹭客房睡覺;如今黃翎羽來了,他又到山海居里蹭去了。
黃翎羽說了慕容熾焰的事,慕容泊涯講起兩人很小時候的事情。
很多年前,他倆人曾經十分要好,直到慕容泊涯拜西戧族人的師父。到泊涯回來後,雪妃已經另建殿宇搬了出去,聲稱熾焰患惡疾不能見人。待得熾焰兩年後出來,就已經變了個人似的。只是對泊涯卻還有著不出道不明的情分,甚至還曾有過示愛的表現。
“當時我可真是嚇死了,就算對女人再沒有興趣,又怎麼可以對自己弟弟下手啊,於是就拿出二哥時常教育的那套教育他去,結果他就變得越發暴躁了。”
“原來如此,典型一個缺乏愛的小孩啊。”
“你說什麼?”
“說什麼也不是說你的壞話,這麼關心做什麼。”
“就算你說的是他的好話,對我而言也是大大的有關係啊。”
黃翎羽失笑,拉他坐上床,道:“我不是叫去問問程平他們,六芒樓里的俚語麼?看來你還沒問啊。”
慕容泊涯心道,事關重大,怎麼可能沒問。但是那俚語半點道理也沒有啊,於是道:“很多時候,看上去很弱的人,其實也是能壓倒別人的。”
“看來你還真問了啊,”黃翎羽頓感驚異,什麼時候連泊涯都變得如此八卦起來,“而且意想不到對男男互攻之事還深有研究。說,你以前都找了哪些人來提高經驗的。”
“我這是理論知識,理論!閻大叔亂搞容易得病,我也只是出任務時順便偷窺而得來的知識啊,”慕容泊涯叫起撞天屈,“你要不信,看看就知道了,我要經驗豐富,哪裡來得麼淺的顏色。”
“嘿嘿,你的……顏色很淺?”
慕容泊涯陡然發現黃翎羽雙目發光,支開兩隻爪子作勢欲撲將上來扒他衣服,嚇得趕快從床上跳得老高,一躍躍到書桌上。回頭再看時,床上的人還磨著利牙,牙尖上發出亮錚錚的綠光。
黃翎羽對四年前的事情記憶猶新,當時他動彈不得,被慕容泊涯壓了一個晚上,還上下其手,哪裡都摸過了,那真是相當的令人憤怒。
“停,我說著玩兒的,你可別當真,哪個笨蛋會願意讓人看那裡了啊。”
“那個笨蛋不就正在我眼前嗎?當年你欺負欺負得多歡快啊,現在可輪到你了!”
“看吧看吧,你果然是藉故報仇!我要被捉到那才叫有鬼呢。”慕容泊涯左看右看,尋找逃避的地方,忽想起還有一件事情,如見到了觀世音菩薩似的,開心得直拍腦袋,大聲道:“我想起來了,這次來見你是真有正事的,都被你打岔岔開了。”
“唔?”黃翎羽停下找手杖的動作,疑惑地看過去。只見慕容泊涯從自己帶來的一個書袋子裡掏出兩本書籍,隔遠了甩給黃翎羽。
拿到手中,只覺得書的材質不同一般,到看的時候,封面竟然是如此眼熟。
“《顧影集》?上下卷……”
慕容泊涯盤膝坐在桌上,一手支腮,:“前一段時間閻非璜尋得挺緊,我也藏得很辛苦。這種書,除了你們也再沒人能看得懂,總之你看完就毀了也成。傳到我這一代,我也不想再往下傳了。”
“你真是個很不負責任的人啊。就不怕西戧族人找你麻煩?”
“要被閻非璜破譯才更加麻煩,也是肖師父他們的意見。”
黃翎羽往裡床挪去,騰了一大塊地方出來,拍拍身邊,道:“回來吧,坐在桌上多難看,要給我家那幫小的看見,不笑話你才怪。”
慕容泊涯戒備地瞪:“你說的啊,不弄我了。”
“好好,不弄你了。”
“也不許咬。”
“你當我是狗?”
慕容泊涯放下心,飛身回床上。黃翎羽哈哈大笑起來,看見慕容泊涯滿臉奇怪,就:“我想起,以前在懷戈當鋪的時候,那個又黑又胖的張管帳也是每晚上飛來飛去到廚房偷東西吃。你這不也是,晚上飛來飛去的,一會上桌子一會上床,和張管帳有的一拼。”
這些話說了,把慕容泊涯氣得歪嘴。
黃翎羽把那兩本書收了,心中疑惑越發的大。閻非璜直接對慕容熾焰出手,恐怕很大的原因也在於《自憐集》上。而今,他在泊涯和熾焰身邊也有一段時間了,卻倒反不見閻非璜再度有何行動,難道發生什麼事讓閻非璜再不需要幾本書籍,又或者是有什麼理由讓他不好出手的嗎?
更有一個難解的謎團橫在眼前,閻非璜對懶人幫的影響絕對是很大的。尤其懶人幫的分子,講究遊俠義氣,輕看家國之分。若果閻非璜登高一呼,難保不會有三四成的懶人幫分子轉投南韓軍隊而去。但直到現在,卻還沒見到懶人幫里起什麼動搖。
種種跡象都在提示著,閻非璜並非是全心全意為南韓皇室服務的。他的目的只是要兼併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