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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謙道:“那麼,還請軍師說明一下,為何拖延至今!”

    黃翎羽目視談謙,單憑一股氣勢,就為他減輕了些許疑慮:“白狼王生性勇狠好鬥而又狡詐陰險,以他過往戰例看來,無不以多疑善變而屢屢從危險境地中逃出生。白狼王能得今日之盛名,戰果固然是原因,但他此等爐火純青的逃生技能,也不能不是功不可沒啊!”

    眾將仔細回想,片刻之後得到的結論是——果然如此,不由抿唇掩口偷偷而笑。

    要說白狼王的英勇事跡,眾將領無一不知無一不曉。但因為許多都是以少戰多的事例,便沒有往“逃命”一說上聯想。

    而今被黃翎羽簡單兩句話概括,該白狼王的戰鬥生命軌跡竟然就是遵循著“敗—逃—勝—敗—逃”的循環,大家哪有不訝異非常偷偷而笑的。

    黃翎羽繼續補充了一句:“其實比起白狼王,逃命王的美稱倒是更為適合他了!”

    聽到軍師深得人心的權威評,眾將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談謙也暗自頭,捧茶啜飲起來。

    黃翎羽趁熱打鐵地道:“所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他白狼王能夠夾著尾巴逃,難道我們就不能逃?我們不但要逃,而且要逃得比他快,比他強!至少逃命王的名號,我們是要定的!”

    長長的“普”的一聲,不知哪個末座的軍將一大口茶水噴得四處都是,周圍幾個跳將起來,還不及罵那噴茶人士,就先自傻呆呆站著。

    因為陸軍師剛剛不是還在嘲笑白狼王會逃命嗎?怎麼現在又要自己人逃起來了?出兵之際妖言惑眾,可是擾亂軍心的重罪!

    試問,但凡上戰場領兵出征的,誰不求個功名利祿,誰不求個名留千古?如今按照陸軍師所言,他們肯定是能夠名留千古的了,問題還是要帶著“逃命王”的名號啊,誰還能笑得出來。

    問題是,陸軍師詭計多端,誰又能知道他葫蘆里賣什麼膏藥。所以一時間也沒人反駁他的提議。

    黃翎羽搖頭嘆氣,哀嘆道:“你們這些人也真是死腦筋了,”

    及至此時,卓劍唯能想起的就是慕容泊涯私底下對他的話:“黃翎羽牙尖得能咬死狗,就別和他做無謂的口齒之爭。真到危險時刻了,讓人直接綁上他就逃。對了,還要讓那人一定要塞好耳朵。黃翎羽的牙口好得,可以到妖言惑眾的程度了。”  

    卓劍看看黃翎羽的臉——妖孽;而聽他嘴裡出樣的話——妖孽!從裡到外一個名副其實的妖言惑眾!

    “古時候曾經有兩個強國並存,他們開戰卻都不在自己國內打,而是強迫臨近弱國為他們劃出交戰區域,在第三國的境內開戰,你們可知是為何?”黃翎羽所的其實是俄國與日本在中國境內開戰的事情,但不論在哪個時空,以強凌弱的事情也是大同小異,此時出來也沒人存有疑心。

    一個謀士道:“可是因為戰火會焚毀本國的耕田和城池?”

    眾將聽了,心想可不是當前形勢?白羽旗在我國掠搶,不論最後是勝是敗,我國百姓的損失則總是最大的。

    黃翎羽道:“正是如此。所以才要想辦法避開可能造成巨大損失的地方。想必大家也有防洪引流的經驗,若是要保住一個重要的城市,就要在其他地方的堤壩挖開缺口,引出水流。所以我軍現在的任務就是牽引,把他們牽引到對我們最為有利的地方,不論是追是打還是逃,是卑鄙手段還是齷齪方法,我需要大家暫時拋棄所謂的軍人的尊嚴,和白狼王來那麼一場捉迷藏的遊戲。”

    接下去,就是一番傳銷般的演講和鼓動,只說得天花亂墜,把眾將聽得眼前直如出現了新的天地,原來拋卻了軍人的尊嚴和榮耀,竟然可以如此輕鬆自在!  

    [南韓。黑羽旗軍營]

    黑羽旗統領王爺金倍爾丹寧急匆匆地走進金文廣的營帳,不等兵丁給他倒水就屏退左右,自己倒茶水灌幾口,才說:“遭遇了。”

    彼時恰逢無事,閻非璜正在看書,聞言不慌不忙地取出枚金葉子作書籤夾了,注目於他。

    “已經是四日前的事情,卓劍的軍隊和白羽軍遭遇,但雙方僅僅小規模交鋒了數次。才過三個晚上——也就是昨日,白羽軍就被擊敗,現正向西南潰逃。”

    閻非璜仔細思索,問:“可知是何原因?”

    金王爺臉色白了青青了白,很失面子似的不甘心地道:“據是不堪其擾,詳細情況軍報上未寫。”因為是信鴿傳訊,能攜帶的消息自然有限。

    金倍爾丹寧生性直慡,就算白羽旗的白狼王爺與他政見不和,既不是為他的戰敗幸災樂禍,也不為他突破對方防線進軍柴郡而心生詛咒,只是為情報的不足而惋惜不已。

    閻非璜卻把書丟了,伏台悶聲地樂。

    “有何可笑?”  

    “你先別問,照例過幾日就有詳細軍報過來,那時就知道了。”說完,閻非璜拋下王爺快步離開。

    許久不曾遇見棋逢對手的情形,也只有黃翎羽才能讓他如此盡興。這一局,喝了黃翎羽洗腳水的還是他們黑羽旗的老政敵。終於還是有些像聯手作戰的感覺。閻非璜心中默默祝禱,儘管他毫無信仰,卻唯獨願意為黃翎羽的安危祝福。

    很多很多年以前,他還年輕。那個時候,似乎又用不完的時間,有永無盡頭的精力。那個時候,他曾頑固地認為,既然傾心就要在一起。他曾見過很多離散各地,結果勞燕分飛的事情。

    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難道不是嗎,即使分開,還能為同一個目標而戰鬥。也許今後會在戰場相見,但到那個時候,一定已經快到塵埃落定的時候。

    即使放出慕容泊涯是西戧人的消息,也沒見南王轄下有任何反彈。才多少年不見啊,慕容泊涯就已經能讓轄下的臣民乖乖閉上口了。這麼看來,讓黃翎羽在南王兄弟的庇護下生活,當不會受到無妄之災。

    而遇上了熟讀冷熱兵器時代戰史的黃翎羽,通過第一次的交鋒,可以確定白狼王最後的下場十分悽慘。照這樣看來,根本不用多久,黑羽旗就能取得南韓國內的軍政大權,而到時候,就是他和黃翎羽再見面的時候。  

    軍營外清理出一大片空地。再遠的地方,春花已經凋零,在入夏的時節凋零也是常見。

    閻非璜現在相信著,花開過了季節,的確就會凋零。然而人錯過了季節,卻還能在下一次因緣際會時,比肩而立。

    最終卷 六芒亂世

    第141章 技術高下

    時間到退回四天之前的夜晚。

    剛剛遭遇南王軍,卓劍率領的軍隊果然不同凡響。就算是簡單的試探也不見毛躁或緊張,張弛有度而舉輕若重,尤其陣腳壓得極穩——可不是一支容易被偷襲的軍隊。

    卓劍占據著山谷關隘,掌握著通往柴郡道路的控制權,只有清除支隊伍才能真正的往前邁進。

    白狼王葉欽。郝爾壽感覺到了今後戰局的無形壓力。

    當夜,正值白狼王與幾個心腹謀士商量策劃陰謀詭計,反覆論證可行性與危險性時,帳外忽然戰鼓喧,雷鳴似的響徹夜空。

    外面自有當值的副將,聞聲便命號兵吹號。倉促中,剛睡下不久的士兵紛紛從帳篷里出來,但看時,都是匆匆起來的,頭盔歪斜不說,褲帶也糾纏在一塊,顯是突兀間被驚醒,迷糊得連褲帶也沒打好。  

    可等白狼王穿好盔甲,率眾出營應戰之時,戰鼓聲音卻都停了,靜悄悄中只見三間外的敵營烏漆抹黑,鬼影都不見半條。(註:弓箭的一個射程為一間)

    副將催馬上前問:“王爺,敵方如此囂張,是否要一舉進攻?”

    白狼王眼珠子碌碌地轉,暗忖對方占著熟知地形的便利,又是熄燈瞎火的,也許內中有什麼埋伏。便道:“回去,睡覺。”

    白狼王回了營,策謀詭計的主意早被這一遭子事情打斷,再沒方才的靈感。他陰沉下臉,慢慢解開盔甲的系帶,由當值兵丁掛上木架。

    破敵之策也不是硬想就能想出來的,就好比發明創造,也要講究些“開竅”、“靈感”,若是情況好時甚至能“計如泉涌”。而如今,靈感被趕飛到九霄雲外的空間,他再狡詐也只能睡覺了事。

    好像還是剛觸枕沒多久的事,思緒才迷糊幾瞬,身下床榻竟然震動起來,猶如地震山崩泥石流。他騰地坐起身,手裡已經扯出佩劍,但等看清四周時,思緒才明朗起來。沒有山崩地裂也沒有刺客來襲,有的只是對面那個萬惡的敵軍,又擂起戰鼓。

    如是情形者,當夜反覆共計三次。

    終於蒙蒙亮了,士兵們一個個揉著黑眼圈,心裡鬱悶得只想衝出營寨和卓劍率的南王軍干架,也不只是哪個有娘生沒娘養的不招人愛的孩子想出的計策,若是找出這個人來,定要讓他嘗嘗夜不能寐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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