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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寡婦得意一笑:“叫鄔崤。謝謝你還記得我。”話音方落,轉頭厲聲喝道,“誰也不許靠近。”手上尖刀抵著白狼王左眼,一動就要深扎進去。

    她之所以選了白狼王而不是術喜朗,並非是假公濟私,而自有她的理由。一是術喜朗家族與位階絕不如一個堂堂王爺。二是她深知白狼王性情,很可能不管術喜朗的死活,乾脆趁機借刀殺人。

    術喜朗果然面色僵硬,指揮著周圍士兵退離。白狼王不愧是暴躁王爺,見狀呼喝道:“我南韓軍沒有孬人,你殺我便殺,莫拿我去威脅人。”

    黑寡婦卻把他當作個死的,一點也不理會他,向自己人說道:“撤退。”

    術喜朗橫刀在手,道:“這裡哪容得你說來便來說走便走!”

    黑寡婦仰天笑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憑什麼不能說來便來說走便走!”

    術喜朗還要阻撓,忽然覺得胸口一痛,竟然連刀都舉不起來,但看周圍,除了他以外,其餘眾人都捧胸滾倒在地。

    梁小小攤手嘆道:“她就是個渾身帶刺的,我們自己人見著都要退避三舍,你們卻還連連上前找死,白狼王說得果然沒錯,南韓軍里每一個孬種——不過卻都是傻蛋!”  

    術喜朗心中一顫,他們落入今日的境地,何嘗不是腦袋不及別人靈光這個原因。想他自小至大,人人都教他——戰士只要勇猛拼命就定能打得勝仗。他如此出生入死幹仗也不知凡幾。哪想到一朝潰敗,卻打破了堅持了不知多少年的信念。

    那麼自己以前的堅忍鍛鍊算是什麼,就不如別人動動腦筋的工夫麼,他只希望自己立時死了,不要認識到如此事實。

    前方無人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後方的人又散又亂,一時也趕不上來,黑寡婦替白狼王駕馭他的坐騎,領著一對人打側旁沖入山林里。梁小小道:“好厲害,那是什麼毒?不會死人吧。”

    黑寡婦伸出一隻手,五指間捻著數枚銀光閃閃的牛毛針,道:“劑量不大,運氣好的話也不會死人。”

    梁小小吐了吐舌頭,暗道這牛毛針上了那些人的身,卻沒有一個人察覺,定是因為毒藥厲害,方沾血就麻痹了知覺。

    白狼王被黑寡婦用一塊破布塞了嘴,喊叫不得,眼睜睜看著自己隨他們在野地里亂跑,上下顛簸將近兩刻,終於來到一處山崖。那山崖卻是有路上去的,道旁還是雜亂的野糙矮灌,中間窄窄一條黃土道,明顯日常里不乏有人行走於此。  

    越走越高,然後也清晰地看見下方往東北三里地的大軍。白狼王暗自心驚,他自己在軍中是看不到全貌,至此方知隊形已經散到了何種境地。前軍和中軍停下來等待後軍的集結,後軍仍然零散著,源源不斷從山地里往平原上蹣跚而來。而且失蹤多年的鄔崤突然出現於自己面前,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搭上金文廣的。

    白狼王正心亂如麻,馬已經停了。他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定睛看向馬前時,心臟仍然不由得停跳了一拍。

    眼前所見,一個青年男子掛著灰白的披風,左手裡持著個細長的手杖,右手悠然負在背後,立在山崖前。側面而看猶有病容,身形卻瘦削而有力,如修竹一般。不知不覺,白狼王就被他的專注吸引了,順他目光看下去,遠近平原上,有一條涓涓細流閃耀著明亮的天光。

    “出現管涌了……”那男子說,聲音也如風過空竹似的好聽,“打旗號,讓自己人都上來。圍壩那裡再加把勁築高些。”說罷轉頭看到白狼王,又對黑寡婦說:“這就是你男人?”

    黑寡婦啐了一口,道:“黃大,你別說這麼難聽,否則白龐聽見了非往你湯藥里加苦膽才行。”  

    第199章 滔天

    慕容熾焰剛剛去取湯藥,還沒到黃翎羽身邊,隔遠就聽到有人出這等威脅話,不悅道:“那大胖子要敢亂放,我就把他吊起來抽打。”

    白狼王轉頭一看,是個乾淨利落的白衣人從另一邊山道上過來,手裡還提著一個食盒。他此時已經有些愣了,因為絕沒想到在敵軍里還能見到如此漂亮玲瓏的人。先一人面帶病容嘴角帶笑,而這一個氣質高貴眼神純淨,與殺氣騰騰的戰場完全是格格不入。

    黃翎羽嚮慕榮熾焰笑道:“苦膽不怕,我就怕他米醋、甜jú、苦玄參、花椒都加一塊兒,那慘絕人寰的味道……”黃翎羽戲謔地瞥向白狼王,“給他試試看就知道效果了。”

    黑寡婦把白狼王嘴裡的破布一去,白狼王就沉聲道:“你們是何人!”

    黃翎羽眨眨眼,竟露出一點調皮的神情出來,說:“我啊,我就叫做黃翎羽呀。”

    “你!”白狼王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

    “是啊,”黃翎羽道,“你們把我叫做什麼……唔,好像叫做瘟神是吧,嘿嘿。”  

    “難怪……難怪……難怪軍中這麼多人發了熱病,原來是因為你在作祟。”

    黑寡婦嘴角抽搐,糾住白狼王耳朵往他腦門上扇了一巴掌,罵道:“難怪你個頭,他們是被骯髒的鐵器傷到了,這叫破傷風你懂麼,你個腦殘的!”

    黃翎羽掩嘴而樂。

    “笑什麼笑。”

    “沒有,我是想,白龐若是跟了你,以後可再也囂張不起來了。”

    白狼王驚疑不定,看向黑寡婦的披風,有看看黃翎羽,終於問道:“金文廣和你們是什麼關係!”

    黃翎羽神情凝重,神秘地道:“不告訴你。”

    這樣子逗得慕容熾焰忍不住噗哧地笑出來。白狼王則是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發作不得。

    梁小小突然指著下方:“他們全軍都集中紮營了!”

    幾個人轉頭看下去,果然圍繞那條涓涓細流,南韓軍隊開始停駐,搭建起臨時帳篷。也有人開始就進取水生火做飯。  

    黑寡婦說道:“白狼王被俘,術統領被毒,今夜也只能立即下寨了。可憐他們的軍醫,又要忙上一陣。”

    梁小小興奮道:“南韓人真是不長進,仗著雨水充足就可以不修水利,果然連管涌的危險都不知道了。”

    原來以前為了將山泉蓄成小湖,六芒樓想了個土法子,把周圍的土山炸掉,坍塌的土石就能圍起一個堰來。後來蓄出了一個八角湖,滿出來的水還是一如既往地流下山去。

    可是這土法子圍出來的壩也有個不好的地方——難放水。放炸藥,炸出來的泥土自動又把炸出來的洞給填了;派人挖,又怕人跑不及給大水沖走了。於是頭幾日,六芒樓的學生就慢慢把原先的堰壩給築高,只要圍起來的水多了,壩底承受不住壓力,就會漸漸漏水,然後這水會越來越大,就把堰壩從底部給融衝垮了。

    要說南韓軍若是有人修過壩,自然會懂得這些道理,看出一些徵兆來——比如說,平原上原有個寬闊的河道,但是河底的鵝卵石都曬了出來,而且已經幹了,這是因為頭幾日加高壩台,把河水全部截流了。比如說,在乾涸的河道上出現了一條細長的有些渾濁的小溪,這是因為壩底被深水的壓力溶蝕,已經出現了漏水,正有細流源源不斷地把破口擴大。  

    白狼王也暗自奇怪打仗和修水利有什麼關係,但礙於面子,不好問出聲。

    ◇◆◇

    日頭漸漸沒入身後的山去,燥熱的風涼了下來。黃翎羽等人就地吃乾糧,熾焰和他一起坐在毛氈上,黑寡婦則坐到白狼王身邊嘻嘻地笑。

    白狼王看得頭皮發麻,他記得兩人曾經恩愛如蜜裡調油,可後來卻漸漸不對了味道。這女人仗著成了他的妻,就頻頻管束他夜出交遊,不許他納妾,不給他和丫頭好上。他這才對眾人抖露她是西戧人的身世,將她趕出家門。這女人如今依然美貌如昔日,只可惜心腸卻是蛇蠍一般。

    黑寡婦慢慢地道:“我如今都讓別人叫我作黑寡婦,好歹把你當作個夫。不過卻也早將你看作是個死人。”

    白狼王依稀記得自己休妻時叫管家把鄔崤臉上身子都給劃花,將她丟入豬圈裡共食,可月色下看來卻依舊容色明麗,斥道:“想不到那管家竟然也與你有染!”

    黑寡婦一愕:“什麼有染?”

    “若非如此,他怎會違背我的命令放過你。”

    黑寡婦萬萬想不到這男人會有這樣的想法,她身上的傷痛是別人說不得的,只有白龐漸漸入了她的心,才容得他幫著治療,哪想到還能換來白狼王此番齷齪的猜測。黑寡婦還愣怔著,黃翎羽冷聲道:“熾焰,將他嘴堵了。黑姐,我身上病著,聽不得他這樣氣人。”

    慕容熾焰起身過來,他本來可以穴止他聲音,但也覺這男人討厭,何況黃翎羽的原話是要堵他的嘴,一時間玩心大起,就地抓起一大把泥,硬塞進白狼王嘴裡。想了想,為防他將泥土吐出來,再封了他活動的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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