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頁
莫燦連聲地大咳起來,她想找尋愛極了的那個人的蹤影。就在今夜,她聽到黃翎羽叫出閻非璜的名字,本來還心神不定,以為是欺騙她的感情。然而剛才閻非璜在黃翎羽的引領下,為她揭開了蒙著全身的被子,她終於看清了那張思年了不知多少年的面孔。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痛苦著回憶著,念念不忘的人,還是那樣英挺。冷凝地高大地傲岸地站立在她的面前。(其實是被她嚇呆了一時間連反應都停頓了)
她於是一邊咳一邊流淚,斷斷續續地問:“閻大哥,你在哪裡?閻大哥,你出來讓我看看!”
一聲又一聲,淒淒切切,好不悲慘。
◇◆◇
站在帳外的慕容熾焰聽到了些許聲響,原本也知道偷聽不是好事,可這非同尋常的聲音讓他不由自主地側耳傾聽。而後終於聽到了這樣的哀求——“閻大哥,當年我不是故意的,閻大哥,你原諒我好不好?”
站在面前高莞恰在此時顫慄起來。
“你很冷嗎?”慕容熾焰問他。
高莞神色奇怪,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回答:“我很受不了這麼白痴的表白方式,一點美感都沒有。”
慕容熾焰拉下臉,說:“你在偷聽!難道黃翎羽沒有告訴過你,偷聽是很不道德的事情?”
高莞奇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在偷聽?除非你也‘偷聽’到了他們話的內容。”
慕容熾焰啞口無言。
高莞呵呵地笑,柔聲安慰:“不用覺得羞恥,偷聽其實不是你的錯。有錯的是黃大他們,明明知道在這種距離很容易被我們偷聽,還正大光明地在那裡說。他們要是有道德的話,就應該自己躲遠遠的去說,免得誘惑我們犯罪。”
慕容熾焰瞠目結舌,才知道還有這樣的解釋。
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不由頭點道:“你說得是,嗯,等下要提醒他們以後注意一些。”
不遠處的李慡作嘔道:“你們什麼時候看見色情高這麼溫柔的?”
岳徽道:“不曾見過。”
“真的很不習慣。”秋弱水說。
“太假了,我很想嘔……”梁小小掩嘴欲吐。
◇◆◇
這幾個人在外面說話也不知道遮掩,閻非璜不是聾子,又站得靠近帳門,兼且修為也比黃翎羽深厚多了,很容易就聽了個齊全,暗自感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慕容熾焰逃出了莫燦的魔爪,又入了黃翎羽的狼窩。
黃翎羽絲毫不為外面的竊竊私語聲而動搖,問道:“你就不過來讓她看一眼?”
莫燦還在淒切地叫喚。
“不去。能終生不見是最好的,偏偏你拿她來折磨我。你該慶幸我對你的‘青眼有加’,若是別人,我早就將之踢飛到月球上去了。”
“你準備拿她怎麼辦?”
“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閻非璜聲聲血淚地指責,“你看她把的帳篷搞得一塌糊塗,你們把我的親衛全部迷暈,我還能怎麼辦?”
“哦?願聞其詳。”黃翎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一派看熱鬧的表情。
後面還摻和著莫燦鍥而不捨的叫喚,形似嘈雜不休的背景音樂。
閻非璜氣結,定了定神才說:“我明天只好對士兵們說,是這個女人率眾來襲,毒了我們的人,砸了我的帳篷。幸好我神通廣大,幾經惡戰,把她給扣下來。”
“然後?”
“然後就廢了她武功,放在軍中。”
“喂!她今天聽了我們很久的說話,不怕她抖露出去?”
“南韓軍里哪個人不知道莫魔女的神志有問題?她的話誰會信。況且我們今晚‘前世今生’、‘死前死後’的話題,說出去別人更會把她當瘋子看。”
黃翎羽擔心地看向莫燦,她卻聽而不聞,執著地呼喚著閻非璜。黃翎羽停了很久,才說:“她畢竟還是如此愛你,你對她也不知道溫柔一些。”
“愛我又如何?遇到類似慈禧太后的惡女人,這種愛情簡直就是附骨之蛆!”閻非璜思考了片刻,下定了決心,沉聲說,“我也不瞞你,若不是她這等醜惡的情狀,我也曾有過動搖,想要對你糾纏不放。可是既然知道你身邊已經有了泊涯,我若是再糾纏不放,最後可能也讓你產生厭惡。前車之鑑猶在,我非是莫燦一樣的愚者,又怎會重蹈覆轍。”
黃翎羽呆呆地看他。
前車之鑑……如果不是這個前車之鑑,也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會變成怎樣。
看著一臉嚴肅認真的閻非璜,他最後只是攤手,轉變話題:“可惜哪,原本我還是想帶回去的。不過看到你這麼有辦法,就把她交給你了!”
閻非璜做出個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你這不是耍我嗎!”
◇◆◇
第二日,如往常每一日,這似乎是個很平凡的清晨。尤其是在南韓黑羽旗攻克丹州城的第二日,應當是個神清氣慡的清早。
但是這個清早是從幾名哨兵的尖叫聲開始的。
這群哨兵叫得何其慘烈!直如鬼哭狼嚎。
事情的發生要從黑羽旗首席謀臣金文廣——也就是閻非璜——走出帳篷時起。
他一如既往地出來取水,走出了自己親衛所居住的圍子。遇到了第一撥的哨兵正在換防。
金老謀頭微笑,像往常一樣和他們打招呼,於是每個人也發自內心地對他微笑,畢恭畢敬地跟他打招呼。
可是當他繼續向外走去,哨兵們都看到他的後腦勺——幾乎所有看見的人都覺得自己眼睛花了。
金文廣大謀臣的後腦勺,那象徵著南韓人驕傲的髮辮,竟然不翼而飛!!!
金老謀是不可能自己把辮子給割掉的,那麼究竟是誰,誰有這個膽子,最主要是誰有這個本事,能夠老虎嘴裡拔牙,老謀頭上拔毛!
所有人都震驚了……
第179章 狡辯連篇
面對所有人的驚訝恐懼,閻非璜全部都泰然處之。黃翎羽昨夜臨走前,狀似親密地搭在他肩膀上,引得閻非璜好一陣心驚膽戰。
果然,只聽唰的一下奇異的聲響,後腦上一輕,黃翎羽居然將他腦後寥寥無幾的幾根毛割稻糙似的割了,還拽著幾根毛,是要拿回去做什麼民俗學的標本,作日後研究南韓傳統風俗之用。
他驚怒之下本想斥責此人的非法行徑,黃翎羽卻捷足先登地反將一軍,謙遜有禮地說:“閣下近年嗜好迥異於往年,變得愛好抱頭鼠竄,不論何時何地都躲著區區在下。在下雖不才,可人心也是肉長的,閣下害在下內疚傷心如許年月。至少也當賠償些肉體損失,以略表友情才是。”
這個人作出讓他如此尷尬的事情——被割了辮子在南韓人眼中乃是奇恥大辱,然而脫口而出的卻還是如此振振有詞。可見近年來,眼前這位黃仁兄心性越發向著不可逆料的方向發展而去。莫是離愁別緒立即消散不見,就連多年怨悔歉疚當時也都被無可奈何給驅散了許多。
黃翎羽接著還說:“哎!閣下也就這點老鼠尾巴能讓區區在下看得上眼,您就繼續蓄著,在下等兩年再來收割。”這意思明顯是,那麼丑的玩意兒,你也別想再留了。
面對第二天震驚到極點的士兵,閻非璜摸著格外清慡的後腦勺,心中居然還格外暢快。能夠讓人如此震驚,真是產生了不一般的成就感哪!
“要根絕戰爭,就要從相互理解開始啊…”閻非璜搖頭晃腦地想,這是黃翎羽臨離開前留下的話。割斷他的辮子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國與國的交往,如果人民不能相互理解,就容易產生隔閡。文化低弱,民智不開,就會滋生出狹隘偏頗的爭鬥情緒。
就像禿瓢皇帝乾隆,自以為自己乃是天朝上國,看到英吉利亞來使不願下跪,就以為外國人沒有膝蓋骨。真正是“沒文化,真可怕”的典型。
仔細回想,歐洲大陸也曾經是血流遍地的戰場,各國同盟結合和分散的速度不亞於遠東地區的戰國時代。如今雖然保有各國的文化和國境線,但是竟然已經沒有了戰爭。就算國家的元首想打,各國的民眾卻還不讓!
聽黃翎羽的話,戰爭的勝敗無關緊要,但是傳播文明、教化愚民的使者已經被派出。就算這一代不能成氣候,只要一代代的積累下來,或許歐洲各國同盟的那種程度也就不是妄想。
現在要做的事情還用問嗎?當然是要給黃翎羽那邊所謂的“使者”,創造一個良好的“傳教”環境。
傳的當然不是什麼狗屁教義,而是知識和文化。
“這該死的傢伙,竟然在做這麼麻煩的事情。”閻非璜懊惱地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