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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此時知道自己都早露了形跡,越發悍勇不要性命,團猴兒那邊一聲未出,與三人纏鬥在了一起。

    忽而“咣啷”一下琴響從屋頂上瀉下,黃翎羽便聽到一個沒人氣的聲音在頭頂上涼冰冰地說道:“陰陽劍也在,小猴子也在,看來三哥還真是重視你啊,‘傳說’中的黃翎羽。”

    莫諳聽見這聲音,哪還不知道是誰,咬緊了牙關幾下挑刺,身邊兩人盡皆染血。他一騰出手來便扯著黃翎羽移了地方,與團猴兒聯手解決了另外三人。

    團猴兒踢了踢地上半截半截猶在噴血的屍體,抹了抹臉上沾上的血跡,咋舌不絕:“嘿嘿,你還是這麼惡毒的手段。”

    “哪裡,比起皇宮中的幽魂來說,算得了什麼。”莫諳沉聲回道。

    “不過,雖然僅僅是數面之交,我也實在不想在你面前展露我的這一面呢,我可愛的小黃啊。”原來站在屋頂處人,正是慕容熾焰。

    莫諳猛地扯緊黃翎羽,帶著他急速退離了數步開外。黃翎羽便聽刺啦聲響不絕於耳,眼前一片昏花中,書架已經四分五裂,月光下薄薄的書頁蝶翼般紛飛撒落。如果莫諳晚退片刻,此時大概已經成了四五片的屍塊。  

    莫諳也不再做逗留,趁勢撞飛木門,門外幾聲慘叫,顯然是猝不及防間被厚重的大門壓倒了的伏兵。

    門外月華流瀉,一時間視野里空曠了許多,不待黃翎羽有喘息的機會,面前廊檐瓦片刺啦啦破落,月色里一人立於廊頂破洞邊上,遍身裹於黑衣中,由於膚色過於雪白,而更顯面目輪廓清晰。

    “現在就損了我手下八人,想不到連鯤也有這麼大的戰力。”慕容熾焰笑道,口氣里滿是不在乎的輕鬆。

    他手中並無琴器,只不知適才那聲琴響又是從何發出。正如此想,黃翎羽清清楚楚看見他回手再揮,一條小指粗的湛黑長線在月空里繞了幾圈,層層套落下來。莫諳再躲,廊柱上頓時被兜削下人頭大的一塊實木來。

    黃翎羽這才注意到,他手上戴著一層銀白的手套,黑色的烏金弦柔軟的纏繞在其上。

    團猴兒急衝上頂,慕容熾焰手腕再振,烏金弦靈蛇般繞回頭來,弦身隨他手指的操作再度緊繃,發出短促的嗚鳴。

    第33章 今夜醒覺

    慕容泊涯別了兄長,疾步飛馳,即刻便將盯梢的探子遠遠拋於身後。

    那個已經放棄了為人父的責任的皇帝看他不順眼是慕容泊涯早就知道的事實,他甚至還知道,熾焰在那皇帝的默許下,將鵬組的殺手也訓練成了能獨當一面的探子,也就是說,對於皇帝來說,他慕容泊涯與專職探聽消息的鯤們,也沒有了可用的價值。  

    既然那邊已經做得如此明顯,他當然也不好浪費了父兄們的心意,一早就好了隨時脫出的準備,反正探聽消息本是專長,就算昨日半點風吹糙動也無,然而一旦皇帝手下有所異動,便會通過只有他們才會使用的焰火炮仗聯絡。

    眼下,鯤組聚集的哨點肯定已經不必擔心,因為那些傢伙比魚兒還要滑不留手,要擔心的只有——宮中的那二人……還順便附帶一個吧。

    這麼做下決定,慕容泊涯飛身縱上皇宮高牆。那牆雖然有數人之高,卻被他右臂伸出的白刃一扣一撥,轉瞬再度彈高掠過牆頂。

    然而高牆那方平坦的方磚廣場上,卻直直立著兩人,其中一人白髮過膝,無風而縷縷舞動,雙目如鷹隼般凝視高空。

    慕容泊涯身勢尚在凌空,甫一見到那人,頓時警鐘長鳴。須知若熾焰讓白髮女魔頭莫燦到此,定是對活捉莫諳等三人志在必得了。

    黃翎羽那邊,也已經陷入了和慕容熾焰的激戰之中。

    熾焰寬敞的黑袍在夜色下飛舞,團猴兒數度欺身上前都被他那詭不可測的烏金弦嚇退回來。

    “你似乎不太驚奇?”慕容熾焰語氣緩緩地問道,似乎就算面對團猴兒和莫諳這兩名強手也遊刃有餘。  

    黃翎羽耳聽得四近安靜得落針可聞,顯是已經提前遣開了普通人,甚至還可能派人將這一帶重重包圍。過了片刻才意識到鬼火是在問他的話。

    “驚奇什麼?”他反問回去。

    慕容熾焰幽幽地笑了,烏金弦劃破空氣,擋下團猴兒又一次突進,若不是猴兒避無可避之下滾地逃脫,此時至少已經被截斷了幾根手指。

    “比如,‘咱們不是喝過酒的兄弟嗎,為什麼忽然就招招要命起來了’……之類的感想。”

    黃翎羽木然,耳邊忽聽團猴兒狂喝“低頭!”領子上一緊,被莫諳扯趴下地去。嗖的銳響幾乎擦著頭皮而過,幾乎沒有間隙地,那根奇長的烏金弦又自不可思議的方向拐了回來,莫諳舉劍架開,一時間被震得右臂酸麻。

    黃翎羽被莫諳自地上提起,才懶洋洋十分沒有誠意地答道:“哦——是哦,好奇怪啊!”

    莫諳幾乎要搖頭嘆氣,礙於氣氛緊張,才不得不喝了聲:“閉嘴!”

    

    團猴兒也在那邊嚷嚷:“不許通敵!”

    慕容熾焰似乎也沒有料想到黃翎羽是這種態度,愕然呆怔。

    團猴兒趁他這一瞬間的閃神自腰囊里掏了一把生石灰,兜頭撒了過去。不敢再做逗留,扯了莫諳拎著黃翎羽就跑。

    “怎麼是那邊?”莫諳問道。

    “包圍的人最少。”

    “陷阱!”莫諳道。

    “稍一停留那要命的瘋子就會追上來!顧不得那麼多了,火坑也得跳進去!”

    兩人對答之間,越過數重高牆,一見刀光劍影也不管是敵是友就兜頭蓋臉砍瓜切菜如入無人之境。不片刻就到了黃翎羽曾與慕容熾焰喝酒的那片湖邊小林。

    從別處包圍過來的人看見那滿地的血肉碎塊,似乎駭於他們的悍勇,遠遠跟在後方。要知道刀劍雖然無情,可是砍劈多了也會破口缺損。團猴兒也就罷了,莫諳殺人手法凌厲得就像切豆腐,明眼人一看就屍塊知道,這莫諳已經殺人殺到了能瞬間判定每一塊骨骼位置的程度,便於惡鬥之中也能精確避讓開骨骼和筋腱,如何砍劈也能確保兵刃的鋒利。殺人至斯,縱是在以刺殺為業的鵬中也是駭人聽聞的。  

    然而事情並沒有想像般簡單,莫諳和團猴兒在樹林間繞來繞去,始終找不到出路。不多會兒,已經重複繞過湖邊那株兩人合抱的高楊數次。

    團猴兒躥上樹去四下尋路,忽而怒罵道:“莫非中了陣法!”

    莫諳領著黃翎羽一躥立到了樹上。環目四看,只看見腳下不知何時起了蒼茫霧氣,將一片小林池地繞得密密層層,分不出遠近。

    他心驚神搖,當年閻非璜之所以得名閻王刀,除了刀法凌厲之外,更因為不知從何處學來的陣法,能讓人如墜陰曹迷途中。因閻非璜不願外傳,至今能習得其中一二分者,也不過慕容泊涯和慕容楠槿兩人而已。

    莫諳心頭大震。

    是怎麼泄漏出去的?慕容熾焰那邊怎麼可能知道這種東西!

    黃翎羽此時看著足下濃霧卻更是震駭莫名,如墜夢裡。

    不,其實當他死在車輪下的那一刻,這個夢境就已經層層展開了。又或許,早在那一年他們潛入淮南王墓里時,這個噩夢就已經層層展開了。

    別人或許看不出門道,然而在他而言卻並非如此。霧氣雖然不斷移形換位,但濃厚有別,幾處陣眼時隱時現,方位形制與那時在漢墓壁畫中所見之一的變化恰是相符。  

    真的能行得通嗎?五行八卦相生相剋的變化?

    前世發現漢墓陣圖的時候,他和閻非璜幾乎研究得倒背如流,合力擺弄了許久,卻始終沒能讓任何一個擺弄出的陣形奏效——哪怕是風吹糙動的動靜都沒有。最後被兩人歸類為怪力亂神之說擱置一邊。

    難道在“那邊”行不通的怪力亂神,到了“這邊”就行得通了麼?還是僅僅是恰巧在霧中出現了相似的圖案而已?

    濃霧裡一條細長的黑弦破風自下掃來,往黃翎羽腳上纏去。團猴兒嘁的一聲罵道:“這魔頭,又追上來了!”

    且說慕容泊涯那邊,白髮魔女莫燦攜著的女子乃是長公主的女兒,也就是慕容泊涯的妹妹,被封郡主的常衿。她早哭得梨花帶雨,還沒等劍拔弩張的兩人搭話,就撲跌著沖嚮慕容泊涯,一邊泣道:“表兄!”

    慕容泊涯漠然往旁邊側了半步,那女人就自己跌倒在地,不依地道:“表兄你怎麼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如果當日答應與我的婚事,皇伯父怎會如此疑心你的忠誠。”

    慕容泊涯心中暗怒,這個表妹仗著受天子嬌寵,總以為什麼人都有義務要圍著她轉,便連他都慘遭荼毒不少。今日離去,但是遠離此人也算一件幸事。

    莫燦站在原地道:“你可知道了吧,若不是你的功勞,這位表哥也不會對天下女子如此失望,搞到偏偏要和女人搶男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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