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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就有這樣的餵豬方法,現在一些農村地區和山區仍然是這麼餵。
“家”這個字之所以寫成這樣,是因為上面是人住的屋子,下面是豬住的地方,人的泄物可以餵食下層的豬。在南方的偏遠山區里至今還有很多這樣的房子。
政府在解放後提出一個口號叫做“人有廁所豬有圈”,要求把廁所和豬圈分開,消滅“連茅圈”。這就是因為有的農村里人的廁所和豬圈不分,豬直接在人糞里打滾吃食,導致豬肉絛蟲病盛行(初中生物課本寄生蟲一課里有介紹)。
古埃及人養豬但很少吃豬肉,只有在祭祀某個神祉的節日裡吃。其實就是因為覺得豬很髒。養豬人的地位因此也十分低下,愛乾淨的古埃及人要是在路上碰到了養豬奴,會二話不說找個小河小湖跳進去清洗身體。
另,之所以這件事讓狂言如此糾結地說起,起源於到一同學家里玩,看見她家廁坑和豬圈連在了一起,排泄物直接滑落入豬圈中去,豬還在裡面拱著呢。
雖然現在城市城郊基本沒這麼餵豬的,但也不能因覺得噁心就選擇性失明,否認存在給豬餵食糞便的事情。這道理就像我們現在雖然是用廁紙揩屁屁,卻不能否認歷史上山西還是陝西一地曾用麥稈擦屁屁,也不能否認中東至今仍有一些地區如廁後用左手直接擦洗屁屁一樣(因為這個習慣,所以中東人覺得左手很髒,用餐時從來不用左手,與人握手的時候也只用右手)。
而且,其實就算用糞便餵食也沒關係的。《西遊記》里還曾說廁所是“五穀輪迴之所”呢,糞便不就是大循環里的一個小節嗎?現在多少穢物排入水裡,然後蒸發了下雨了再利用了呢。(魯迅先生說過,要真搞男女授受不親,就應該人人戴氧氣罩,否則空氣在男女體內循環,不也是間接那個什麼嗎?想開來,其實糞便和食物也就是這個道理。)
第17章 月晦鬼影
“哎呀!作死啊你,你新來的吧你,明天要是周總管發現少了個泔桶,還不扒你的皮抽你的筋!”老宦侍莫槐運一骨碌滾了起來,躋著軟底靴子往這邊拖,“你趕快去找回來吧,到明日,吃不了兜著走。”
桶哥也有些懵了,急忙點頭壓低了聲音道:“是不能拖明日,你新來的,不知道周總管那鐵公雞的個性,上次西院一個伺候起夜的小丫頭把恭桶蓋子砸了個缺,周總管一聲令下就把她三十大板子給發落了。”
“後來怎樣?”黃翎羽問。
“一個小丫頭的,哪裡挨得過這一頓打,趴在床上藥石不進,沒幾日就過去了。”桶哥繼續道,“因她那些日子只在身上披著白色的裡衣,據說現在宮裡還常常飄著她的鬼影呢,白森色慘兮兮的……”
房外這時候刮過一陣冷風,呼呼的風聲過了好久才落下。
王芳兒年紀不大,膽子也小,瑟縮著腦袋看紙窗,便見窗紙上印著樹影,在慘澹的月色中零落地搖晃,不禁打了幾個哆嗦:“你,你,你還是趁早去取回來,莫要讓下膳房的雜役們給丟了,你,你可千萬別變鬼啊,我這常走夜路的怕得慌。”
莫槐運丟了塊牌子出來道:“你就算在我這裡報備了,趕緊到下膳房去找回來。不要東張西望,不要停留,我這牌子能去的只有幾個下作地方。”
黃翎羽原本沒把這些洗洗刷刷的事情放心上,以為這種上面看不到的小活,做錯了頂多就是一頓罵,幾頓不得吃,頂多關個禁閉——要真是禁閉,他可樂意得緊,巴不得沒人打擾。沒想到聽他們這一說,統管他們的太監頭子周總管,那惡毒和吝嗇直逼傳說中的地主周扒皮。唉,真是有辱周氏一門——嗚嗚,可憐的周總理。
黃翎羽哀嘆著加了夾里,燈也不打,借著初秋的月光和王芳兒出了門去。王芳兒將他送到廊下自己去西院當值了。
這洛安宮裡,可一點都不像大明大清的紫禁城。
紫禁城裡外牆都塗紅漆,洛安宮則是以木色為主,也帶灰或白的基色,端看各內院的皇子妃子是什麼喜好了。就連樹木,紫禁城為了防止刺客藏身,除了御花園,其他地方是沒有樹的,而洛安宮到處都是樹木花糙。不少樹木的橫枝從內院牆上伸出,若是春季,定有不少“一枝紅杏出牆來”的好景。
黃翎羽縮著腦袋出了三皇子府,小步地跑。旁邊就是四皇子府的高牆。兩府的牆夾出一條兩輛馬車並行的小道,由於牆高,走在裡面頓生井底蛙看天的奇妙感覺。
三皇子府是灰不溜秋的院牆,四皇子府則是漢白玉砌的牆面,兩相對比,頓時不是一個檔次。
出了夾道,按著莫槐運的指點,一路向西南去。好在沿途都點了照明的風燈,有的燈下站了衛兵。見他過路,便都攔了下來,看了腰牌再登記入名冊,才又放行。
一路無話,黃翎羽十分出色地完成了任務。說來也好笑,到了那專為宦侍丫鬟準備膳食的下膳房,運泔水桶的雜役也正焦急。皆因各宮苑的泔水桶都是有標記的,那雜役一看自己騾車上多了個桶,還是三皇子府上的標記,頓時渾身冷汗涔涔。
他那下膳房中也有不少剛從其他方向搜羅了泔水回來的,一見這桶,都大呼糟糕。原來三皇子府里的周總管的惡名早已穿揚於洛安宮的各府各院內了。
黃翎羽提著桶,一路回來都笑得腸子都青了。他與慕容泊涯相處不久,但也算有點認識。怎麼也想不到他府中竟然還容下了個這麼惹人厭惡的大太監。是不是那周扒皮太過兇悍了,連慕容泊涯都被管住了?
他沿著原路返回,宮中的路雖複雜,但方向分明,總歸是條條小道通皇子府,也不怕迷路。夜裡風呼呼的,颳得宮裡的梧桐跟著嘩啦嘩啦的響,淒涼冷清,也不知道被吹落了多少還沒黃的大葉片子。
忽然間,又一陣冷風迎面刮來,帶來了夾在風裡的輕微弦響。他心裡一驚,這大半夜的,誰在那裡彈棉花呢。
不該看的,不看!
不該聽的,不聽!
黃翎羽壓低了腦袋,急匆匆小跑回去,只可惜天不遂人願,他越是往來處回去,那撥弦聲就越是響亮。等到了三皇子府門口,簡直就是從頭頂上傳來的了。他忍無可忍往頭頂一瞄,不禁張大了嘴巴,下巴幾乎要滑落到地面來。
他看見了什麼?
他看見了什麼!
他看見一個白森森的飄蕩盪的鬼影正懸空坐在頭頂上呢……頭髮長長的,在風裡亂舞,衣服寬寬大大,不貼身般亂飄。那坐在半空的鬼影膝上還橫擱一琴,身旁懸空放著一個粗陶廣口的大酒罈。
——這回是真見鬼了。
“喂,發什麼呆呢?還不快回來?”老宦侍莫槐運就在右手邊躥了出來。原來府門口已經換了一崗人,莫槐運也在其中,“別看他,快回來!”
“嗡——”頭頂那撥弦聲忽然一個斷裂,鬼影幽幽地呼——了一口長氣。
黃翎羽脖子後面一涼,只覺得幾滴涼涼的液體從上面滴到了皮膚上。
他僵硬地扭過頭,抬頭,再看。
一張白慘慘的臉向他露齒而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卻讓人有種十分友好的感覺。
——好像在哪裡見過?黃翎羽呆立當地。
這回看仔細了,哪裡是什麼鬼?對著半晦的月,可見幾條細如蠶絲的東西交織在半空,兩端分纏在三皇子府和四皇子府的牆面上。鬼影正坐在這東西上呢。
再仔細看,原來這鬼影還是故人。
“月,月,月……”
這白森森有鬼氣沒人氣的人,不是那日清晨在河邊見到的月鵬,還能是誰?
黃翎羽見勢不妙,也嵬嵬縮縮地縮到府門裡去了。
月鵬從身旁拿起酒罈,往嘴裡囫圇灌了幾口,倒有一小半順著下巴滴下地面來。黃翎羽看著就覺心疼,長得這麼仙氣的人,偏偏飲酒沒點文化,這哪是品酒,分明是飲驢。
月鵬又把那酒罈放在絲上,一手按弦取調,一手執著塊刮板在琴弦上亂刮。咣咣咣,彈棉花似的。不多一會,月鵬又停了,牛飲了幾口,順帶漏了半條小溪的酒水下地,才有些飄忽地問道:“他回來了,怎麼不來見我?”
“大半夜的這搞什麼鬼?鬼找鬼?”黃翎羽低聲向旁邊問。
“噓!”莫槐運在他耳邊悄悄地答,“隔壁府上的四皇子來找咱們三皇子了,這人怪異,小心著些。”
“什麼?”黃翎羽不敢置信地又抬頭看。
咣咣咣的,月鵬又颳起彈棉花弓來。
正熱鬧呢,黃翎羽這邊的西院忽然傳出個尖細聲音:“你個不男不女的種,半夜三更的發什麼瘋,要發往你府里發去!”
飛快伸出頭去往西邊一看又縮了回來,原來見到的是牆頭上冒起一條肥肥白白的身影,衣服錦緞織就,在夜間也顯得寶光四射,這種氣派貴氣,除了本府總管周扒皮還能是誰?連府門裡當值的宦侍都往裡退了退,不敢擋了周扒皮的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