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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看看,幸好只是細細的一道小口子,隨手擦擦就沒了。
抬頭看看這山,連綿不斷,越往裡越高,儼然是一座深山老林。要是在旅遊爬山肯定會很高興見到這麼美的風景。
加油,這還只是在外圍,聽有經驗的獵戶說,過了那座山才算真正進入暗谷的範圍。
他定定心神,繼續往前。
翻山越嶺辛苦,但比起之前的兩眼抓瞎和不確定,這麼走卻能有一點安心。林凱越走越肯定,他要找的人就在前方,這是一種奇怪的直覺。
站在山頂往下俯瞰,一望不見底,橫向伸出的樹木擋住了視線。
內心微微顫抖,下面,就是暗谷了。
慢慢地摸索著往下,想加快點速度,又不能夠,這山路艱險他早就知道了,稍微行差踏錯摔下去,輕則重傷、重則丟命。
正在仔細走著,順便觀察一下周圍的路況,突然看見一個飛掠過的身影,這時候大概是下午四五點的樣子,在暗谷里已經很暗了。怕眼花看錯,林凱又再往那個方向去看,果然看到了是人,還不止一個!
他猛的蹲下藏起來,平常這時候獵戶和上山的普通村民為了安全都下山了,所以不會是他們。
而荒郊野嶺的有誰會來?
心裡突突的跳,很明顯,就是他這幾天一直在調查的人了。
小心貓著身體往外看,一、二、四、六……總共有九個人!
借著灌木叢的遮擋,他看見這些人無一不是神色凝重,面上的戾氣表示他們絕對不是普通人,恐怕是已經見過了血的。
林凱放緩了呼吸,趁著夜色融入周圍陰暗的樹木糙叢的背景之中。
看了一會兒,見他們步履匆匆,不怕這艱險的地形,如走平地。可見他們一來對這裡的地形熟悉,二來是常年習武,夜視很好,百分之九十就是他要找的那伙土匪。
林凱頭皮發麻,或是興奮,或是害怕,或者兩者都有。
“當家的,你說那兒果真有?”一個年輕的聲音詢問,聲音中難興奮。
“噤聲!”有人打斷他,前頭那人就不出聲了。
隔著有點遠,那些人出于謹慎又比較小心,只能聽見一個“那兒有……”
林凱愈發緊張,那處,哪處?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像是往這邊來了。林凱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們說的,不會是自己吧?
林凱全身寒毛直豎,冷汗直冒,因為極度緊張渾身瑟瑟發抖,在那裡不敢動,也動不了,他已經四肢僵硬了。
他不認為自己對上這麼多山賊有一戰之力。
“沙沙沙,沙沙。”
作者有話要說:
親親,這兩天比較忙,明天不更哦!後天或者大後天就恢復更新辣!
第10章 繩索
鞋子踩在樹葉上,被放大了無數倍傳到林凱耳邊,山賊們急促的腳步踩在林凱心上,如同加急的鼓點。
近了,近了。林凱猜測約摸就在五步之內,心底滿滿都是絕望,完了完了,我命休矣!
不斷放大的聲音卻沒有再清晰,而是又漸漸越來越小聲。
他們走遠了!
如同死刑宣布無效,林凱感覺又再活了一次。
然而林凱卻不敢掉以輕心,就這麼放鬆警惕站起來或者有其他動作,一直等到腳步聲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他也不敢動。
又等了很久,他怕自己因為緊張錯估了時間,盯著天邊的月亮,看著它鑽入一片烏雲,又出來晃了一會兒,再鑽入另一片烏雲,大大小小的烏雲過了幾片之後,周圍除了蟲鳴鳥叫和遠處不知名野獸的吼叫聲,再沒出現任何其他聲音,他才確定安全。
一屁股癱在身後的糙地里。
虛驚一場。
其實是林凱過度緊張了,誰能想到會有人敢隻身在夜晚進入黑瞎子谷呢?除了住在山裡的山賊。
那伙山賊應該是在山外發現了什麼,仔細辨別,那句詢問里有很興奮的情緒。
瑟瑟晚風吹來,攏攏衣襟,發現有些涼。原來內衫已經被冷汗浸濕大片。
扶著旁邊的枝幹,慢慢站起來,支撐著酸軟的兩條腿,生出一股劫後餘生的後怕。
他望向那深不見底的密林,黑漆漆一片,那裡便是黑瞎子谷的中心地段。抬頭透過交錯縱橫的枝椏看那月亮,只見到天邊一點亮光,像平時的星星這么小,可再往裡就這一點點亮光也見不著了。
再看那黑洞洞的密林,像不知名的怪物長大了口,要將他吞沒,裡面固然有周灝,可也會有山賊,這才幾個就這麼可怕,若是一大夥呢?
誰也不知道賊窩裡有多少人,他一個普通人進去,可不就是羊入虎口?
竹生說的沒錯,他是不是莽撞了?形單影隻進入這偏僻的賊窩,他怎麼頭腦一熱就進來了?他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上班族,這幅身體更是弱雞,他以為自己是誰?超人嗎?
還想學人家逞能去救人,別添亂打糙驚蛇就好了,只怕不小心還要吧自己都賠進去。
拽緊背囊,這裡面有被子毯子,有吃的喝的,有火種,如果在這裡點了火堆,坐在攤子上吃飽喝足,暖洋洋的被子裡美美睡一覺不是比進山更舒服?
當然,更好的選擇是,就這麼原路返回,回到客棧有溫暖的被窩,有豐盛的晚餐,怎麼都比這裡好。
進山的熱情,終於在直面山賊之後,讓多年的謹慎本性占了上風。
他坐下來,不行,他想,他也許該冷靜一下。
忍不住又把目光投向那黑黢黢的山林,那裡,周灝過得怎麼樣了?
周灝此時在和手上的鐵索較勁,緊咬牙關,青筋迸出,用盡了辦法也不能撼動半分。
第11章 救人
那些土賊倒是高估他,竟然給他拴上了三指粗的繩索,片刻後,他終於選擇放棄,閉了閉眼——可笑至極,沒想到他一世英名,竟然大意地折在這小小的土匪手上。
到底不甘,握緊拳頭帶著繩索往那牆上敲,乓啷地一聲巨響,繩索卻沒有任何的變形。
周灝想起自己折在這裡的原因,眼裡發出凶光,該死的黃錦小人!看著忠厚老實和稀泥的,竟然也是皇帝的人!
沉悶地低頭,他們此時怕是在把酒言歡,慶祝終於把自己抓起來了吧!
又冷又餓,像回到了小時候,那間破柴房——誰會想到華貴的皇宮,居然還有這麼一個破敗的地方?誰又能想到他母妃,生養他的親生母親,竟然能夠狠心將他關在那裡?
原因更是可笑,他記得有不少次竟然是因為他太過傲氣,不肯叫那些受寵的兄弟們欺辱。
叫他如何忍得?那些兄弟表面兄友弟恭,暗地裡爭個你死我活,受了氣卻往他這個不相干的人身上撒!
又想到成年後打了勝仗,那皇位上的偽君子忌憚的模樣,又覺得快意,還有屢屢被誣陷的氣憤。
一會兒喜一會兒怒,周灝的面容有些微的扭曲,在黑暗的山洞裡猶如地獄出來的惡鬼,和周朝里所有人印象里的兇相如出一轍。
胃部絞在一起,香油什麼東西在肚子裡翻攪、啃噬,尖銳的刺痛裡帶著血腥,成為冷到麻木的軀體裡唯一的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