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頁
溫柔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溫嶸也知道他要說什麼,小煬出事最傷心的莫過於父親母親。
白髮人送黑髮人之痛,誰能真正體會呢?
“進去吧?”溫嶸拍了拍溫柔頭頂,然後拉著她的手說道。
溫柔點了點頭,便站到溫嶸的身旁,而後又抬頭看向從剛才便沒有說話的溫澤,“二哥,”溫柔也拉住了溫澤此時冰冷的手。
她家二哥是最寡言少語的,可是他或許也是他們家是那個最重情之人,此時他心中的難受或許比他們更甚。
爹娘難受也會抱著對方相互安慰彼此,大哥難受些許也會表現出來,而她難受會大哭出聲,可是二哥,他總是將有所情緒都藏在自己心中……
兄妹三人手拉手再次回到了溫勇和席氏所在的房間。
而此時的溫勇似乎恢復了過來,而席氏此時又躺在了床上,而溫勇正拿著手帕細心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水。
看見兄妹三人,溫勇才抬頭,然後將手帕收好。
正文 110.趙長風之死
“回來了?”溫勇的聲音依舊沉重。
“父親,”溫勇喊道。
“都知道了。”溫勇肯定說道。
而溫嶸和溫澤都點了點頭。
“皇上說以護國將軍之禮安葬煬兒,此事為父已經應下來了,”溫勇站起身看著眼前自己的三位子女,本來是四位的,“上一位名副其實的護國將軍是瑞王,而煬兒與瑞王相比差之千里,這些為父都是知道的,但是為父是看不過朝中那些人如此詆毀煬兒。”
“護國將軍之禮是煬兒用性命換來的,對我們一府意味著什麼想必你們也十分清楚。”
溫嶸等三人聞言點了點頭,但是此時他們的面上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樣子。
溫勇看到他們的樣子,心中頗為欣慰,但是卻也越發覺得悲涼,就聽他繼續說道:“不管外人究竟怎麼說,你們要知道的是,首先不允許有任何人遞迴護國將軍的名號,因為他是屬於真正該屬於之人;其次,煬兒用命換回來的所有東西都是屬於他自己,不管是這名不符其實的“護國將軍”的名聲,還是皇上的其他賞賜,一切都屬於煬兒。”
溫勇說到這裡,聲音有些哽咽,“雖然他不在了,無法再擁有這一切了。”
“嗯,”溫嶸、溫澤和溫柔三人聞言重重點頭。
就算父親不說他們也知道的。
這些恩典的擁有者只有一人,而這人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而他們也不會貪圖半分。
“你們能這樣想,為父也欣慰了,想必煬兒在九泉之下也能睡得安穩。”溫勇話落對三人擺了擺手,“都下去吧,你們娘親這邊我照著著便好。”
“是,”三人微微頷首,看著溫勇疲憊的身影,最終卻是什麼都沒說地退了出去了。
此時似乎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不要傷心,不要難過?
怎麼可能做得到?
而在溫府陷入悲傷之中的時候,“溫煬”的屍體已經運送在路上,也大約再過七天左右的時間便會到京都。
“沒想到這溫將軍年紀輕輕便立了大功,更讓人沒想到的是,他年紀輕輕便戰死沙場,”護送“溫煬”屍體回京都的其中一名士兵感嘆說道。
“哎,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是不是?”旁邊有人惋惜道。
“只是如今七日已過,便是中楚北部邊關再冷,等到了南方天氣轉熱,恐怕溫將軍的屍身也熬不去,肯定是要發臭了。”之前那士兵繼續說道。
“那也沒辦法。”另一名士兵看著自己身旁的棺材嘆了一口氣。
年紀輕輕的,真的是很可惜。
要知道這溫將軍十六歲,來北翼軍營中不到一個月,便以二十萬士兵力挫神煌四十多萬的士兵,這不可不說是一個壯舉啊!
而在兩人感嘆的時候,另一邊中楚北翼軍營中有件事情已經有了決斷。
趙成軍看著面前被人抬回來的已經有些腐爛,但依舊能看清面容的屍身,幾乎無法站穩。
“屬下雷雨,當時屬下正帶人在巡邏,剛好停在軍營外南側稍適調整,而這屍體便是那個時候發現的。當時屬下等正停下來休息,新來的兵王麻正好看到那邊有口井,想過去打點水,而他不知道的是那口井是口枯井。”
雷雨說話之時,一個士兵走了出來,此時他還臉色發白,身子發抖,一看便知是沒看過死人的新人,而這人便是雷雨口裡的王麻。
雷雨拉了一下王麻,然後繼續回話,“但是也正是因為這樣,才發現了被丟在井中的屍體,屬下等人聞聲趕過去,急忙將屍體拉上來,然後將其帶回來稟告。”
“這不是我的鐵柱!”趙長軍退後兩步自欺欺人道。
他的鐵柱失蹤七天有餘,七天之前還活得好好的,可是這屍身分明死了已經超過七天了。
“趙成軍!”一旁的關雎看到這一幕,對趙成軍那已經幾乎不成人形的樣子實在看不下去了。
長風失蹤的這七天時間,他幾乎不眠不休,甚至都沒怎麼吃東西,短短七天就已經瘦得不成人形了。
如果再這樣下去,不要說以後再帶兵打仗,身體必定會垮了。
“如果你垮了,長風他娘要怎麼辦?還是你想自私地丟下她一個人嗎?”關雎咬咬牙繼續說道:“我們雖然三個是兄弟,但是男女有別,如果你不在,我們也是絕對不會幫你照顧長風他娘的。”
趙成軍聞言猛然回神,是啊,還有鐵柱他娘。
翠兒還不知道鐵柱失蹤的消息。
趙成軍這麼一想又轉頭看向那地上已經腐爛的屍身。
北部邊關天氣依舊寒涼,如果只是七日屍體恐怕不會腐爛,但是看著樣子,分明已經死亡超過七日了,而具體他卻無法估算。
趙成軍就這麼看了好一會,才見他雙眼無神慢慢走向屍身,然後在屍身面前停下,而後慢慢頓了下來。
就見他的手抬起,然後慢慢落在那已經腐爛的臉盤,然後再是屍身所著的衣裳。
如果這是鐵柱,那之前站在他面前的又是誰?
這身衣裳沒有人比他更熟悉了,這溫煬、這一針一線都出自鐵柱他娘。
“鐵柱,”趙成軍衝著屍身呢喃了一聲,而後便是一聲大喊,“鐵柱!”
這一聲大喊讓在場眾人無一不感受到了那徹骨的悲涼……
在軍中數年的他們是見慣了死亡的,但是眼前這一幕還是會讓他們忍不住想到一些什麼。
他們不僅是軍人,也是為人子女者,或許中間還有許多是已經為人夫或為人父了。
如果有一天他們倒下,他們甚至已經能想像出他們的親人那時會以什麼樣子對著他們的屍身無助哭泣的。
籠罩著北翼軍營中的悲傷一時間無法散開,而另一邊自早朝後回到三皇子的雲瑾之,此時已經一個人坐在書房中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