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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君衍若是個簡單的絕色,恐怕就活不到現在了。”謝貴妃紅唇輕啟,神情慵懶地斜倚在貴妃軟塌上,雙眸含水,艷色絕世。
“娘娘說的是。”邱嬤嬤應道。
“讓人好好盯著那個宮女,本宮倒是想知道,她究竟有何特別之處?”謝貴妃從貴妃軟塌上慢慢起身。
“是,娘娘。”邱嬤嬤和姝彤彎腰恭敬地將謝貴妃扶起來。
“娘娘,幾位皇子都是及冠之年,怕是選妃之事……”邱嬤嬤一邊給謝貴妃整理衣裳,一邊開口提醒道。
“先不著急。”謝貴妃水眸微凝……
現在中楚皇室一共有三位及冠的皇子,分別是大皇子云涵之、二皇子云軒之和三皇子云瑾之。
如今雖然儲君未定,但皇上心思難測,此時如果太過著急,恐怕會適得其反。
“讓涵兒最近低調行事。”謝貴妃吩咐道。
皇后一族權傾朝野,引得皇上忌憚,而她謝氏一族不同——皇上需要以她父親為首的新貴的力量來平衡氏族的權勢。
所以,目前他們要做的便是養精蓄銳,“以逸待勞”,待他日雙方實力均衡,甚至由“敵強我弱”變成“敵弱我強”,屆時她的涵兒登基為帝指日可待。
謝貴妃思及此,水眸不禁暈出朵朵墨花。
戴蘭雙,本宮要將你永遠踩在腳下,讓你不得好死。
不管前朝後宮,如何表面風平浪靜,實際暗潮洶湧。
千竹宮,墨君衍的治療還在繼續。
自那天第一次治療後,白天清淺除了吃飯的時間,其他的時間一律閉門不出。甚至在晚上,每次給墨君衍治療後,她又會繼續待在房間裡面。
比較有趣的就是,每次針灸藥浴結束、清淺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墨君衍都會派個黑衣人給清淺送藥——用來清除牙印的藥。
這種藥膏塗抹上去,第二天醒來,牙印就會完全消失。
而在第二天晚上,治療的時候,就算清淺提前給墨君衍備好乾淨的毛巾,墨君衍依舊嫌棄地拒絕。
為了不讓這個難纏的病人壞了自己“醫者”的名號,清淺便一直貢獻出自己的手臂。
咬,送藥。
這樣的循環一直在持續著……
便是一向雲淡風輕的清淺也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吐槽墨君衍的幼稚,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咬她是在報復自己當日那個不情願的目光。
而這天,也就是雲清歌成為清淺的第七天,最近一直閉門不出的清淺,一早便起來,用過早飯後,和墨君衍說了一聲,帶上人皮面具,便悄然潛出皇宮。
今天對於瑞王府是個特殊的日子,對於整個中楚國的百姓也是個特殊的日子。
因為今天是瑞王府嫡長女、也是中楚國神威大將軍,雲清歌的頭七。
瑞王府一切從簡,所以今天也是雲清歌出葬的日子。
雲清歌,瑞王府嫡長女、皇上親封一品郡主。
一歲識字、三歲習武、四歲始讀兵書、五歲醫毒雙修、七歲當稱中楚第一天才,八歲父親戰死,她金鑾請命、子承父業。
十年守衛邊關、讓神煌國一眾才讓不敢來犯,卻不想正是榮耀之時,在回京路上,竟遇刺身亡。
如此造化弄人,讓人唏噓不已。
而此時瑞王府,人丁凋零,所剩唯一的主人——雲修然,也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
曾經的雲清歌雖為女子,卻是陛下親封的神威大將軍。雖然不是在戰場上身亡,但念其這麼多年為中楚所做出的貢獻,陛下特允其以軍禮下葬,以示皇恩浩蕩。
隊伍前後各有兩部烏羽為飾的儀仗鼓樂、兩支血汗寶馬車隊、另有旗幟儀仗、執雕花木劍儀仗各四十人、以及勇士甲兵百人。
而隊伍的中央,前後各有四名體型健壯的男子,他們身著中楚副將的盔甲,肩上抬著一雕玉白棺尤為醒目。
正文 023.葬禮之再見雲修然
而走在玉棺前面的是一個身形瘦弱的少年。
只見少年披麻戴孝、弱不勝衣,好似佇立在秋風中的垂柳,搖搖欲墜。
少年面容清淨,一雙雪眸淡雅如霧,朦朧中綴滿落寞悲戚。
寒風飄過,幾縷髮絲划過少年稚嫩的眉間,柔軟了少年的冰肌玉骨,卻更添幾許淒涼。
此人便是瑞王府嫡子,雲清歌的弟弟雲修然。
而在出葬隊伍兩側,都有百姓恭恭敬敬地站著,無人敢發出一點聲響……
儀仗所鼓之樂乃為軍樂,鼓聲哀鳴,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更有百姓早已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流淚。
而百姓之中有一相貌普通女子,只見她緊緊地盯著走在棺木之前的雲修然,激動、愧疚、悲傷還有恨意,各種複雜的情緒都包含在那一雙清澈如潭的雪眸之中。
清淺雙拳緊握,指尖嵌入掌心,點點猩紅不斷溢出。
“小然——”一聲呢喃不自覺從唇齒間溢出。
或許是她的眼神太過熱烈,原本一直低垂著雙眸的少年,竟朝著她離開的方向望去。
然而,此時的清淺已經收斂眼神、轉身,將自己隱在人群中……
一切都還不是時候,現在的她已經不是曾經的雲清歌,只是宮女清淺……
一張張陌生的臉,炙熱的眼神消失無蹤,都在告訴他,一切不過是錯覺罷了。
雲修然收回眼神,繼續隨著出葬的隊伍往前走。
而此時,卻有另外一人注意到了轉身離開的清淺。
此人容貌秀逸,眉眼溫潤如玉,好似午後的暖陽,繾綣著溫柔。
只見他將手裡的清茶輕放於桌面,開口道:“跟上她。”
男子的聲音略帶著幾分清澈,但仔細一聽,也知是個成年男子的聲音。
而在距離隊伍不遠處一條小巷中,男子追上了清淺,又或者可以說清淺故意在此等他。
“姑娘,是何許人?”
“三皇子金安。”清淺笑道,神情不卑不亢。
來人正是中楚國三皇子,雲瑾之。
“你認識我?”雲瑾之溫潤的雙眸略帶驚訝。
“三皇子攔住我所謂何事?”清淺並未回答他的問題,但答案顯而易見。
“剛才在人群中見過姑娘,只是不知姑娘對瑞王府有何企圖?”
人群中只是一眼,便在那一雙清澈的雙眸中窺見萬般情緒。
這不是一個陌生人該有的眼神……
只是如今瑞王府主子,也不過雲修然一人。而雲修然自小長在京都,又常年閉門不出,他所認識之人,屈指可數。
顯然,眼前這個女子顯然不在此列。
“我不過是和其他百姓一樣,佩服神威大將軍的為人,今日她出葬,我特來送行而已。”
十分誠懇的話很有說服力,然而語氣中那毫不掩飾的嘲諷又讓人又相信不起來。
真的佩服一個人,哪裡是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