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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的人感受到疼痛,用力蜷了蜷腳趾頭。楚向天放輕動作,一邊給挑破的水泡上藥,一邊輕輕吹氣,昏睡的人放鬆了一些,圓潤的腳趾頭舒展開,但依舊一蜷一蜷的。
上完藥包紮好,楚向天在腳腕上摩挲兩下才鬆開。將布巾擰的半干,給聞湉擦身。
把人收拾乾淨,傷處都上好傷藥,天色已經微微發白。
楚向天看了懷裡白的跟玉似的身體一眼,找出一套自己的中衣給他換上,然後又換了乾淨的被褥,才把聞湉小心的塞進了被窩。
處理完一切,看了看聞湉緊皺的眉頭,楚向天連口氣都沒喘,又轉身往前山走去。
官兵已經在山下安營紮寨,這個時辰都還在休息,楚向天出現的時候,巡邏的官兵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敲響了手裡的銅鑼。
沉睡的營地驚起一片,官兵們急匆匆的聚集到一起,茫然問怎麼了。
楚向天神色不耐,“哪個是你們的頭,讓他出來見我。”
巡視的官兵被他氣勢震住,下意識的就照做了,去主帳里把師爺還有兩鎮的鄉老叫了過來。
師爺一開始還想仗著人多勢眾將匪首抓住邀功,但是跟楚向天打了個照面後就慫了,客客氣氣的問他有什麼要求。
“帶著你們的人離開,申時(下午三點)前我會把聞少爺送回去。”
師爺支支吾吾的不敢說話,倒是聽見動靜後來的傅有琴問道:“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楚向天神情不悅,看清來人是誰後,眉間川字才舒展開,客氣道:“聞夫人如果不放心,可以派人一同去寨子裡,楚某跟聞少爺一見如故,因此留聞少爺在寨子裡做幾天客,沒想到驚動這麼多人。”
傅有琴仔細的打量著他,見他神情誠懇,有些遲疑道:“當真?”
楚向天點頭,“絕無虛言。”
“我去!”跟在傅有琴身後的代福冒出頭來,“夫人,我要上山去看著公子。”
第9章
淺色的帷幔內,一個人影安靜的沉睡著,午時熱烈的陽光透過窗戶紙,溫柔的落在沉睡之人的臉頰上。或許是感覺到了光,鴉羽般的睫毛顫了顫,緩緩向上掀起,露出一雙霧氣迷濛的眸子。
伸手揉了揉眼睛,聞湉有些發蒙,他轉頭左右看了看,不是他熟悉的環境。手肘撐著床坐起來,聞湉將落下的帷幔勾起,探出半邊身子打量著這個陌生的房間。
昨晚最後的記憶是楚向天把他放在床上,楚向天……一想到這個名字,聞湉立刻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警惕的豎起耳朵,瞪大眼睛將屋子前前後後的查看了一遍。
屋子裡東西不多,看著甚至有些樸素,唯一特別的是每一樣東西都擺放的格外整齊,因此也看著異常的整潔。
這應該是個男人的房間。
聞湉動了動腿,想下床到外面看看。他一動,寬大的衣領就從肩膀滑下來,露出半邊胸膛,聞湉尷尬的扯了扯衣領,這才注意到身上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
照昨晚的情形,多半是楚向天給他換的,甚至這間屋子,也可能是楚向天的,聞湉咬咬唇,儘量不去多想,將身上的中衣重新整理規整。
黑色的中衣大了許多,聞湉將腰上的系帶繫到最緊,又把袖子往上卷了三卷,才露出手腕來。
扶著床柱,聞湉試探將腳踩在地上,腳掌還是有些鈍鈍的疼,腳趾蜷了蜷,聞湉試著穿上鞋,一隻腳踩在了地上。
但是他太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腳上的傷口跟紗布摩擦,瞬間疼的他眼淚都冒了出來,倒吸一口涼氣,聞湉扶著床柱單腳站立,另一隻腳遲遲不敢落下去。
“聞湉,我把……”
推門進來的楚向天瞬間噤了聲,愣愣的看著床邊的人。
聞湉穿著他的中衣,及腰的黑髮在肩頭散開,精緻的鎖骨半掩半露,一雙水霧迷濛的眼睛含著淚珠,就這麼抓著床柱,楚楚可憐的朝他看過來。
楚向天喉頭滑動一下,大步走過去將他抱起放在床上,語氣半是責備半是心疼,“你腳上有傷。”
聞湉不自在的扭了扭,眼睛卻往他身後看,“代福?!”
跟著楚向天一起上山的代福這才走過來,“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楚向天張了張嘴想解釋,聞湉卻先一步開了口,“不小心摔的。”
他略過了中間的過程,代福卻毫無置疑,圍著他上上下下的看,然後有些心疼的說:“公子你瘦了。”
聞湉彎了彎眼睛,問他怎麼也上山了,“還有家裡怎麼樣了?”、
代福說:“是楚當家帶我上來的。家裡……家裡不太好。”
得知聞湉被綁架的消息,聞家立刻就報了官,但是官府一聽是西山頭的土匪劫的人,就開始推三阻四,磨蹭了兩天都不肯派兵救人。
傅有琴擔心聞湉安危,一開始是想花錢僱人去營救,但是都被聞博禮攔了下來,說自己私募民兵去對抗土匪太危險。不如再等等。但是聞湉在山上生死不知,傅有琴哪裡能等的下去,她朝絲毫看不出焦急的丈夫發了一通火,就帶著下人抬著官府的欠帳逼上了門。
傅家的產業遍及南明郡,四方鎮跟樂河鎮的良田有三分之一都是傅家產業,每年兩鎮官府稅收不夠,都是傅家補齊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