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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漸漸收緊,粗糙桌面上被摳出來的細小的木屑不小心扎了指甲縫裡。
疼得一個激靈,連心臟都跟著蜷縮了一下,將木屑取下來,傅湉將手指放進嘴裡吮吸止血,腦子裡卻仍然想著他們的目的。
他想不出來傅家有什麼值得官府圖謀的。
平日裡總是亮晶晶似乎落滿小星星的眼睛失望的黯淡下來,睫羽在眼下打出一片陰影,像陰天的雲。
傅湉又有點想哭了,一想到楚向天都是騙他,就覺得委屈的不行。
考場裡響起刺耳的銅鑼聲,傅湉吸吸鼻子,將鼻間的酸澀忍了下來。
不一會兒就有考官到他這裡來收卷,交了卷又魂不守舍的等了一會兒,第二道銅鑼聲響起時,他就迫不及待的沖了出去。
這次擁擠的人潮並沒有阻礙他的腳步。
傅湉奮力的擠到馬車邊,卻沒看到那個承諾會給他解釋的人。
四處張望一圈,仍然沒有,傅湉神情有些茫然,語氣帶著濃厚的失落,“楚向天呢?”
周傳青看著他一副快哭的模樣有些心虛,但還是將楚向天臨走的話轉達了,“他……有急事趕回都城了,他讓我轉告你,等回來了會親自跟你解釋。”
傅湉眼中的小星星就徹底黯淡下來,他也沒哭,就是低著頭的樣子顯得格外失落,如果楚向天在這裡,肯定是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捧到小少爺面前哄他開心的。
但是楚向天不在。
於是傅湉垂著頭,聲音低低的說:“哦。”
氣氛有些僵硬,周傳青躊躇著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能道:“你如果想知道,我可以都告訴你,但我覺得……還是讓他親自告訴你比較好。”道歉的事,自然是本人親自來有誠意。
傅湉抬起頭,卻沒有看向周傳青,而是自己爬上馬車,然後對傅吉道:“吉叔,我們回去吧。”
他沒有看周傳青,但臉上的神情明顯是遷怒了,他跟楚向天是一夥的,都是大騙子。
傅吉遲疑的問道:“不等放榜了嗎?”
傅湉搖搖頭,然後放下了車簾。
看著緩緩走遠的馬車,周傳青嘆了一口氣,有點愁。
這次可不是他故意給好友使絆子。
傅湉在客棧休息了一晚,客房裡很熱,外面的知了扯著嗓子叫的撕心裂肺,吵的傅湉愈發煩躁。
前面兩晚也沒見這麼難熬。
翻來覆去半宿,傅湉才勉強睡著,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就有點打蔫兒,像一顆被曬壞了的植物,看著又可憐又委屈。
本來想說點什麼的周傳青將話又咽了回去。
先去了莊子上,傅有琴見就他跟傅吉回來,還有些奇怪,“怎麼就你們回來了?”
傅湉微微抿唇,不太想解釋,就含糊道:“他們有事,不回來了。”
見他沒什麼精神,傅有琴也沒多問,讓他先回去好好休息。
傅湉回了房,看見窗邊的兔子冰扇,咬著腮幫子沉默了一會兒,叫代福進來,“把這個拿出去扔了。”
代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少爺之前可喜歡這個了,怎麼忽然就要扔了。
猶猶豫豫的抱起來,代福也不知道該不該走,傅湉還在沉著臉不高興。
片刻後見代福神情糾結的站在原地,又改變主意道:“算了,扔庫房去吧。”
代福鬆了口氣,趕緊抱著冰扇下去了。
傅湉趴在窗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雖然習慣的人不在了,可日子還得過,要做的事情也一件不少。
傅湉在莊子上呆了幾天,就回了四方鎮。
期間據傅湉說走了的周傳青又回來了,找過兩次都被傅湉拒之門外後,他就乾脆放棄了,解鈴還須繫鈴人,他這個說客是派不上用場了。
周傳青搖搖扇子去後院喝茶,運氣好說不定能碰上也出來賞花的傅書月,還可以坐下來聊一聊詩詞歌賦風花雪月。
家裡的事情也不多,所有事情都走上了正軌,聞博禮的米鋪將米價又調回了原價,管事匯回報說,他們低價採買了一個月之後,聞博禮似乎是察覺了有詐,就不再繼續低價了。
這跟傅湉的預想差不多,在以前,聞博禮在他眼中是高大的、無所不能的、不可逾越的,然而當他自己努力爬到更高的地方之後,發現下面的聞博禮也不過如此。
他只是一介書生,並不擅長經商也不屑經商,所以傅家米鋪才會被弄得一團糟,但是傅家米鋪背後有傅家撐著,被糟蹋了這麼久還能立刻起死回生,現在換成他自己,結果卻只會更糟。
“而且最近出面的都不是聞博禮,而是聞則明。”管事將打聽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匯報給傅湉,“聽說是身體不太好,來鋪子的幾次,我看都是面黃肌瘦的,看著就快不行了似的。”
管事知道傅湉跟聞博禮的冤讎,特意將打聽來的消息告訴他,神情帶著一絲邀功的意味。
傅湉聽在耳朵里卻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點點頭,說知道了。
聞博禮的死活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了,只要對方不主動來招惹他,他是沒心思理會這一家人的。
鋪子上實在沒什麼事情,傅湉不願意一個人呆著,那樣他總容易發呆,然後又要想起某個大騙子,白白生一場氣,所以帶著人又去了各個莊子上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