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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向天笑起來,沒有將地上的地圖抹掉, 大手在大孩子肩膀上拍了拍,“任何時候, 都不能將希望全押在別人身上。”
大孩子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睛沒有再接話。
而在深山之外,傅湉一行人晝夜兼程,馬不停蹄的趕往山豫關, 他們帶著乾糧, 到了飯點就停下來囫圇啃一張干餅,然後就著冰涼的酒水咽下去。
護衛隊長原本想生火給傅湉煮些熱水暖暖, 卻被他拒絕了, 傅湉大口咀嚼干硬的烙餅,灌下一口冷酒咽下去, 擦擦嘴起身上馬, “讓他們快些, 吃完繼續趕路。”
見他如此, 護衛隊長不敢再勸說, 只好讓手下趕緊吃完啟程趕路。
如此不分晝夜的趕路,終於在第三日的半夜到達了山豫關。
外族尚在外面虎視眈眈,山豫關緊張戒備著,即使半夜城牆之上仍舊燈火通明,手執刀槍的士兵在城牆上巡邏,忽而聽見城門下動靜,紛紛警覺起來。
“什麼人?”
護衛隊長亮出腰牌,“皇城禁衛軍校尉薛青山,奉皇命護送康樂候至山豫關,還請開城門讓我等進去。”
城牆上火把聚集,隔著沉沉黑夜也無法辨別腰牌真假,只是這一行人確實穿著楚人的衣服,傳令的士兵匆匆下去傳遞消息。
片刻之後城門緩緩打開,一隊士兵舉著火把,右手警惕的按在腰間佩刀之上緩緩走了出來。
薛青山將腰牌隔空拋過去,為首的士兵接過,在火光下仔細辨認,確實是真的,再看他們簇擁著的那人,整個人被斗篷包裹的嚴實,雖然滿布風霜,但一身矜貴確實不似普通人。
將人迎了進去,為首的士兵將他們領到內堂休息,“已經派人去請周大人,各位還請委屈一下,待周大人確認過身份後,便可回去休息。”
傅湉摘下頭上的斗篷,看了看四周,都是拿著長槍穿著甲冑的戰士,目光牢牢鎖定在他們身上,似乎生怕他們是偽裝的奸細,以防他們暴動生事。
想到楚鳳元給他講過的邊關局勢,他瞭然道:“戰事現在吃緊麼?”
士兵點頭,謹慎道:“已是隆冬,外族斷了糧草,攻不下城就只有死路一條,所以現在各個都瘋了一樣。”晝夜不休的攻城,什麼狡猾殘酷的法子都用過,他們不得不防。
一行人在內堂坐了片刻,周傳青就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人未到,聲已聞,“你剛說誰來了?”
“康樂侯?”他一邊往身上裹上披風,一遍看向一面的一行人,詫異的聲音在看見傅湉時戛然而止。
沉默片刻後,他才大步走進來,簡直頭疼欲裂,“你怎麼跑來了?母親知道嗎?”
傅湉繃緊下頜,搖頭,“娘不知道,怕她擔心,但是皇上同意了。”
周傳青啞然,一時不知道說他什麼是好。
楚向天失去行蹤將近十日,這十日裡外族不分晝夜瘋狂攻城,加上城中補給不足,他不敢貿然應戰,只能苦守城門。
這種時候傅湉還擅自跑了過來,他捏捏眉心,“你別胡鬧,現在戰事危急,萬一出了亂子,我怎麼跟鳳璋還有書月交代?”
他看向薛青山一行,“外族攻勢太猛烈,我也沒有把握能一直守下去,屆時只能開城門硬碰硬,城中實在太過危險,你們怎麼將人送過來,現在就怎麼把人給我送回去!”
傅湉還要爭辯,就聽見一聲又長又刺耳的號角聲響起,隨後便傳來清晰的喊殺聲,周傳青臉色一變,神情頓時凜然,“所有人跟我出去迎敵!”
身後士兵整齊劃一跟在他身後,周傳青匆忙間回過頭來交代,“立刻回慶陽,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傅湉上前一步,對他喊道:“我來時糧餉已經籌集好,你們撐住,再過幾日就該送到了。”
周傳青一頓,背對他點頭,隨後帶著人迅速離開。
傅湉看著他們的背影,重新將兜帽帶上,對薛青山道:“帶好乾糧補給,隨我進山。”
薛青山神色驟變,嚇得直接單膝跪地,“侯爺不可!外面正在廝殺,這時候出城若是出了什麼意外……”
傅湉面色沉靜,他知道這時候出城危險,可是若不能儘快將人找回來,或許楚向天的處境會更危險。
而且……他看了一眼北城門的方向,那裡正傳來激烈的廝殺聲,大楚將士失了主將,外族趁虛而入,攻勢只會更加猛烈,不只是他需要楚向天,這邊關也需要楚向天來坐鎮。
“你們要抗旨不尊麼?”傅湉垂目看向半跪的薛青山,“皇上命你們護送我去尋找煜王,現在還未進山你便想抗旨?”
薛青山目露苦色,掙扎半晌才咬牙道:“不敢。”
傅湉不想浪費時間,轉身往外走。“那就立刻準備好補給,我們從關內直接進山。”
山豫關多山,城牆便是依山而建,長龍似的城牆守衛了大楚一代又一代,但其實關內山川與關外原本是相連的,只是這崇山峻岭處處藏著危險,少有人敢深入其中。
傅湉摸了摸頸間被捂得溫熱的長命鎖,默默的祈禱,希望能儘快的找到楚向天。
進山的人數精簡到二十人,駿馬換成了當地更耐霜雪寒冷的矮腳馬,補給駝在矮腳馬馬背上,一行人悄無聲息的繞過前方的戰場,繞路進了深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