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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跪在地上不動,常喜有眼色的上前將人拎著衣領提起來,不耐煩道:“大老爺們兒,別磨磨蹭蹭,讓你帶路你就帶路!”
李管事哆哆嗦嗦的站直身體,也不知道聽見沒聽見,抖著兩條軟的跟麵條一樣的腿,往後面的倉庫走去。
一頭霧水的店小二也終於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目光驚恐的看著傅湉,嘴唇顫抖幾下,連求饒的話都沒敢說出口。
想到昨天他當著大少爺說的一番話,他恐懼的張大了眼睛,再看看前頭被脅迫的管事,一瞬間如墜冰窟。
楚向天的目光追隨著傅湉,暗自嘖嘖兩聲,小少爺真是每天都讓他有驚喜,板著臉唬人的樣子,也格外的讓人覺得可愛。
粗暴的將癱坐在地上的店小二拎上,楚向天才跟了上去。
眾人來到倉庫門口,李管事解下腰間的鑰匙,雙手哆哆嗦嗦的,試了幾次都沒能把鑰匙插進鎖孔。
常喜不耐煩的將鑰匙搶過來,利索的打開了大門。
倉庫大門發出一聲沉重的吱呀聲,朝兩邊緩緩打開,昏暗的倉庫揚起灰塵,傅湉也不嫌棄,直接走了進去。
米鋪的倉庫很大,以前生意好的時候,米鋪都會囤積不少糧食,因為隔得遠,等賣完了再從莊子上調太過費時費力,加上其他幾個鋪子離上明鎮更近,也會來上明鎮這邊調糧,因此上明鎮的米鋪每年都會頭一個送來最新鮮的大米,兩家米鋪的囤積的大米,足以將大半個倉庫填滿。
而現在,倉庫里卻幾乎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僅剩的部分大米隨意堆在陰暗的角落,傅湉上前,拿起邊上的空心錐子插進米袋,裡面的大米嘩啦啦傾瀉出來落在地上。
顏色發黃,還散發著霉味,都是陳米。
傅湉臉色發冷,目光刀子一樣刺在李管事身上,“你是現在交代,還是去了官府再交代?”
第38章
李管事臉色發白, 沉默半晌後沙啞著聲音開口,“我說。”
“我跟趙掌柜私底下有些交情, 昨天晚上他來找我,說有個大主顧要上好的粳米, 但是米鋪的米糧不夠, 想從我這裡借一些,等米鋪的糧到了,就立刻還回來。”
他滿臉苦澀,“我念在多年交情的份上,就幫了他一把, 誰知道竟然會碰上少爺來清點庫存。”
傅湉嗤笑一聲,他的話漏洞百出, 看起來是想咬死了不肯承認,“那你怎麼解釋小二讓我去趙家買糧, 還有這倉庫的米糧都去了哪裡?我可是就要了一百石。”
“少爺我真的不知道啊……倉庫沒糧是因為賣完了莊子上還沒送過來,至於李二……李二許是被趙家收買了!”
額頭上的冷汗一滴滴落下, 李管事猛地跪下, 膝行到傅湉面前想去抓傅湉的衣服, 傅湉退後一步避開,淡淡的看著他。
被楚向天扔在後面的李二抬起頭想要反駁, 對上李管事陰鷙的雙眼, 又一聲不吭的垂下了頭。
傅湉將這一幕看在眼裡, 冷笑一聲, “你以為咬死不承認就沒事了?你別忘了。你的賣身契還在傅家。”
聞言李管事抖了一下, 卻依舊低著頭沒有出聲。
傅湉跟其他人對視一眼,李管事這麼咬死了不肯認罪,肯定是因為有比現下更嚴重或者更讓他忌憚的事情威脅著他。
只要他不認罪,傅湉他們又找不到其他證據來證明他串通趙家米鋪竊取米鋪存糧,那官府就不能定罪,李管事最嚴重的後果,也就是面對傅湉的責難——他的賣身契在傅家,那生死就都掌握在傅湉手裡。
但現在他顯然並不畏懼這一點,即使傅湉這麼威脅他了,他卻仍然不願意開口說出事實。
傅湉心中隱約有了一點猜測,李管事今年近四十歲,一共生了三個女兒,最後才生了一個兒子,而這個兒子聽說從小聰穎……
“聽說李管事的小兒子今年秋準備參加科舉?”
傅湉忽然換了個話題,不咸不淡的說道。
李管事猛然抬頭看他,目光驚駭欲絕。
他接連生了三個女兒,好不容易才生了這一個兒子,因此從小當成眼珠子一樣寵著,還好這唯一的兒子也爭氣,從小聰慧爭氣,在學堂也總被夫子誇獎,夫子還說若是參加科舉,說不定能中個秀才。他聽說之後喜不自勝,為了兒子不被他奴僕身份影響,甚至運作了一番,將他放在了一個堂哥的名下。
攢了那麼多銀子,也都是為了這唯一的兒子,要是兒子日後做了官,有銀子才能去上下打點。
萬萬沒想到的是,他一著不慎,竟然陰溝里翻了船。經營這麼多年都沒出過事,現在卻一朝東窗事發,連辯駁的餘地都沒有。
如果他俯首認罪,官府判了以後,他就是戴罪之身,兒子的大好前程就全毀了。
死死的咬緊牙,李管事定定的看著傅湉,胸口像破舊的風箱一樣上下起伏,他呼哧呼哧的喘著氣,片刻後又頹然垂下頭,不再言語。
見他油鹽不進,傅湉已經有些不耐煩,他雖然脾氣好,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這隻蛀蟲幾乎將傅家米鋪搬空,現在卻妄想跟他講條件,顯然是把他想的太過心善。
“你以為你咬死了不說,就能保住兒子的前途?”
傅湉眯起眼睛,“我有的是辦法讓他參加不了科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