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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湉聞言悄悄鬆了一口氣,要是一次性三個人都在,他還真的有些緊張。
說著話間,就已經到了松鶴殿。
殿門前已經站著個張望的宮女,見他們到了,福了福身先進去通傳。
傅湉暗暗吸了一口氣,挺直脊背走了進去。
殿中燒著地龍。一進門就能感覺到到一股暖洋洋的熱意。太后端坐在上首,一身棗紅色袍服,光看面相完全看不出真實年紀,只有眼尾的細紋顯露出一絲歲月痕跡。
將厚實的狐裘交給宮女,傅湉規規矩矩的躬身行禮,“見過太后。”
楚向天落後一步,難得老實的彎腰,“見過母后。”
太后抬了抬手,笑容慈和,“都坐下再說話。”
兩人就在下首的位置坐下,傅湉坐的端正,背脊挺直,神色端肅,一副乖巧等著問話的模樣,對比著旁邊沒規沒距的小兒子,看起來就格外的順眼。
第一印象好了,太后的神色越發柔和起來,目光溫和的打量著傅湉。
坐著的少年看起來年紀不大,五官生的十分精緻,尤其是一雙眼睛,黑黝黝清透透,目光十分清正,正好中和了過於艷麗的五官,艷而不妖,看起來不是那種愛作妖的性子。
“是叫佑齡?今年多大了?”太后開口問道。
傅湉站起身拱手回話,他心裡有些緊張,面上卻依舊不卑不亢,連回話的語速也是不疾不徐,“回太后,今年十七了。”
才十七……那就比兒子小了快十歲,見到人以前,她還以為是個長袖善舞會揣摩人心的,畢竟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一般人可輕易不能將他綁住。
但現在見了人,太后才意識到,這可不一定是人家用手段將自己兒子綁住了,反而可能是自己兒子不知道用什麼計謀將人家哄著跟他好了。
太后輕飄飄的瞥了楚向天一眼,擺擺手讓傅湉不必多禮,“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泥禮數。”
傅湉依言坐回去,言行規矩找不到一絲錯處,年紀不大,還是頭一回進宮,能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
太后心下更滿意一些,之前故意端著的氣勢散開,神情也更加溫和,“家裡是經商的?可還有些什麼人?”
傅湉:“家裡是做米糧生意的,還有母親跟姐姐。”
太后眉心微微皺起來,之前楚向天瞞的太好,所以在今天之前她還不知道傅湉的家裡情況,“家裡就你一個兒子?”
傅湉不明所以,滿頭霧水的點了點頭,“是。”
太后頭痛的捏捏眉心,人家家裡就這一個兒子,要是跟個男人成了親,這就相當於逼著人家斷子絕孫,她現在甚至懷疑是不是楚向天用了手段才逼著傅家同意了這門親事。
瞪了兒子一眼,太后溫聲問道:“你母親……也同意了婚事?”她頓了頓又遲疑的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論鳳璋說了做了什麼,若是你父母不願這門親事,你大可不必勉強。”
“母后!”楚向天神情一變,萬萬沒想到母后這個時候還要拆他的台。
太后一抬手打斷他的話,“先讓佑齡說完。”
傅湉看看楚向天擰緊的眉頭,再看看太后慈和的面容,終於明白了太后前頭那些話的意思——她這是以為他們的親事是楚向天強逼的。
傅湉心裡有些哭笑不得,側臉看看楚向天繃緊的面容,沒忍住偷偷抿唇笑了笑,抬袖將笑意掩住,他認認真真的道:“回稟太后,親事母親確實同意了,不是王爺逼迫,只是因為我……我與他兩情相悅……”
說到兩情相悅時,他臉頰微紅,但還是忍住羞赧繼續道:“母親不願意讓我為難,從未阻撓過。”
所以婚事是他願意的,並不是某個人逼迫他。
他一副急於維護的姿態讓太后微楞,回過神後來朝他招招手。
傅湉走上前,太后握住他的手細細端詳片刻,感嘆道:“你母親……很好,你也是個好孩子。”
她看向楚向天,笑容有些無奈,“你出生時我去大慈安寺祈福,主持就說你是個有福氣的,有坎坷卻無大災,是一生順遂的好命格。沒想到還真讓他說中了。
要她設身處地的想,讓唯一的兒子跟個男人成親,她是不會如此輕易的同意的。
楚向天緊繃的神情放緩,笑道:“我還以為母后要棒打鴛鴦。”
太后拉著傅湉在自己身邊坐下,聞言又瞥他一眼,對這個兒子越發不滿意,“好不容易找到個眼神不好看得上你的,我還真能給你拆了?”
楚向天眉頭跳了跳,想說什麼又忍住了,倒是傅湉聽見,嘴角沒忍住翹了起來。
太后說著不再管他,轉過頭溫聲細語的跟傅湉說話,傅湉實在是個很乖巧懂事的孩子,言行得體,該懂的事情都懂,心思卻並不深沉,反而比許多人還要純粹些。
太后問了些問題,他也一五一十的說了,不會隱瞞也不會巧妙給自己攬功。倒是太后聽說他一邊顧著家裡的生意,一邊還能兼顧學業,十六歲就中了秀才,驚訝的挑了挑眉。
“可有想過入朝為官?”年紀不大,心性學識都好,確實是個值得培養的好苗子,如果他有意,太后並不介意推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