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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在山豫關跟北禹關之間的深山之中——
樹木林立,積雪沒過膝蓋,空蕩的山谷間只有這一行人安靜的前行,楚向天找了塊空地讓隊伍停下來,就地安營紮寨。
士兵將地面的積雪掃開,將背上的乾柴解下來,堆放在地面上,升起一堆堆的篝火,眾人便聚集在火堆邊取暖燒水。
楚向天蹙眉看向遠處的山峰,神情沒有絲毫的急躁不耐,反而越發的沉穩,“繼續派人去探路。”
身後的探子領命,四個人帶上輕便的行裝分別往四個方向行去。
他們已經在這深山中迷失了五日。
當日楚向天帶著兩千人馬前往北禹關支援,半路卻遇穆拉乞力埋伏,楚向天反應極快,雙方交戰一個回合後,硬是沒有讓穆拉乞力占到便宜。
楚向天準備繞過他們繼續前往北禹關時,穆拉乞力部下卻忽然帶出了八百楚人奴隸,其中老弱婦孺都有,他們被分成四五批,全部都外族士兵拖著帶入深山之中。
穆拉乞力知道他的實力,若是楚向天趕往北禹關,那他們的突襲不會有任何勝算。
眼下已是深冬,為了儘快攻下城池搶奪糧食,穆拉乞力才想出了這個計策,賭楚向天必定會去救人。
只要拖住了楚向天,他們趁機攻下關口,就可以搶到足夠他們度過一冬的糧食,而且北禹關跟山豫關之間群山險峻,熟悉山路的老獵人都輕易不敢入山,更何況是這隆冬時節,若是運氣不好,說不定就折在裡面了。
穆拉乞力確實足夠陰險毒辣,楚向天看著被送入山中的奴隸,各個衣衫襤褸神情絕望,其中還有不少幼童,幾百條人命放在眼前,他做不到見死不救,只能咬咬牙,帶人追進了山中。
進山的外族分了幾路,兩千人的隊伍被分散,楚向天帶著四百人,追著其中一個外族隊伍去。
這些外族都是亡命之徒,不顧自己的死活,更加不會顧及奴隸的死活,快馬拉著關奴隸的籠子一路往深處疾奔,楚向天帶著人費了老大勁才追上人,好不容易將人救出來,卻倒霉的遇上了雪崩。
崩裂的積雪如同洶湧潮水,呼嘯著朝山下衝來,楚向天他們還沒來得及將人放出來,便拖著木籠車一陣奔逃,等到雪崩平息,來路卻全被掩埋,他們一路奔逃連做記號的時間都沒有,就迷失在了這白雪皚皚的深山之中。
救下來的木籠中裝了一百多楚人奴隸,個個面黃肌瘦的模樣,前後被拖著在山道之上顛簸,有的體弱的人已經快要撐不住,楚向天只得先停下來讓這些人休整緩口氣。
這些奴隸多是被外族擄掠走的,在外族是最下等的奴隸,與牛羊牲口同住,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蹉跎折磨早就令他們失去了希望,即使被楚向天救了下來,仍然是死氣沉沉。
楚向天不可能放棄他們,只能讓士兵們督促著這些人往前走,以防他們掉隊,行走的速度就更加慢了下來。
如此在山中已經過了五日,每到一個地方楚向天都要派出探子尋找出路,待探子回來,再確定方向往前走,只是這大山太深,一日根本走不到頭,派出去的探子也很難尋到正確方向。
楚向天惦記著外面的戰事,決定在此地休整三日,讓探子再走遠一些探路。
士兵們守在編成小隊,兩隊負責巡邏戒備,剩下兩隊則一隊去尋找食物,一隊去尋找柴禾回來,烘乾備用。
他們是快馬趕去支援,身上帶的行李補給並不不多,厚重的冬衣分了一部分給被解救出來的奴隸,士兵們只能靠烤火取暖,所以乾柴是必不可少的。
楚向天則坐火堆旁邊,拿著一根木樹在地上畫著他們走過的道路,深山白雪,四處都是差不多的景色,他們只能依靠著遠處的山峰大致分辨到底走到了哪裡。每確定一個方向都要慎重再慎重。
在他邊上,一個髒兮兮、裹著十分寬大的棉衣的小男孩蹲在他旁邊,他懷裡還抱著個比他更小的孩子,兩個孩子抱在一起,都是一樣的默不作聲,只是大點的孩子一錯不錯的盯著楚向天畫的地圖看。
楚向天閒著沒事就逗他,“你看的懂?”
大孩子抬起臉,一雙眸子黑黝黝的看著他,面部輪廓比一般人要深,鼻子微勾,看起來有點外族血統,多半是被掠走的大楚女人跟外族生的。
只是外族向來視楚人為低等人,這生下來的孩子估計也沒什麼好待遇,看他跟這些楚人奴隸關在一起就知道了。
楚向天湊近一些,在他頭上揉了一把,這孩子膽量倒是不小,其他人看見楚向天話都不敢多說一句,這孩子抿著唇一聲不吭,還把頭躲開了。甚至抱著懷裡的小孩挪遠了一些。只是眼睛又緊緊盯著楚向天畫的地圖看。
楚向天倒是來了興趣,“看出什麼了?”
大孩子抿抿唇,片刻後開口,聲音有些嘶啞,但楚國話倒是說的字正腔圓,“記路。”
他伸眼睛盯著地上,嘴中卻道:,“記住了路,就算被丟下了,我們也能靠自己走出去。”
第122章
楚向天意外會是這樣的回答, 眼前的孩子最大不超過十歲, 他懷裡的那個更小, 瘦的像只小雞仔, 眼睛卻格外大, 黑沉沉的, 總是躲在大的懷裡, 警惕的往外看。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