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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被迫跪在地上的母子,聞博禮本來就不算清醒的腦子“嘭”的一下就炸了。
“你、你們……”
他看看穩坐上首的傅有琴,再看看跪在書房地上默默流淚的白瑞荷,臉色漲的通紅,卻又因為理虧聲音都透著心虛氣短,“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趕緊將人放了?!”
抓人的下人垂手立在兩邊,沒有一個人應聲。
跪坐在地上的白瑞荷抬起流淚的臉,淒淒切切的喊了一聲“聞哥”,又默默的垂下頭暗自流淚。
聞博禮覺得胸腔一口氣堵得上不來,他哆嗦了半晌,努力的平復了翻湧的心緒,對傅有琴道:“琴娘,你要是有氣衝著我來,何必做這種跌了身份的事情?”
“況且明兒到底也是聞家的公子,你這麼做傷的是整個聞家的臉面。”
“這麼說你是承認這是你養的外室了?”將茶盞放下,杯蓋在杯壁上撞擊處清脆的響聲,傅有琴指指垂著頭的母子倆。
聞博禮深吸一口氣,沒有否認。
“我跟你成親二十餘年,也就收了瑞荷一個,他們母子甚至連聞家家門都沒進,你何必生這麼大氣?”
傅有琴輕笑一聲,眼神陌生的仿佛從來沒有認識過他,她溫聲道:“聞博禮,你睜大眼睛看看,這是傅家,不是你聞家!”
“父親不願你因為入贅心中有芥蒂,才在臨終前將“傅府”改成“聞府”,佑齡跟書月也隨了你姓,你是不是以為,這整個府里就都是你說的算了?”
她的臉色陡然沉下來,“以為就算你養外室我也能容忍你?”
聞博禮臉色難看,他身上的斯文儒雅蕩然無存,只剩下滿身的暴戾跟憤懣。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他最討厭的就是看見傅有琴這幅高高在上的樣子,新婚時他曾經也為傅有琴心折過,也想過就此好好對待她,但她卻總是用一副恩賜的嘴臉對待自己。
這讓他怎麼受的了?
現在傅有琴又擺出這副神情,讓他尤其無法忍受,就仿佛他這麼多年做的努力都是白費功夫,她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他也還是那個窮書生。
“那你想如何?”聞博禮的神情也不耐煩起來,親自過去將人扶起來,他跟白瑞荷母子站在一起,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從侍女手中將早就準備好的和離書拿出來,傅有琴淡淡的看著他,“簽了和離書,從此你我各不相干。”
她嘲諷的看了白瑞荷一眼,“你想娶誰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娶了。”
聞博禮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決絕,瞪著那份和離書半晌說不出話來。
話已經說開,再糾纏下去也沒有益處,傅有琴拍拍聞湉的手,母子倆帶著下人一起離開。
書房裡就剩下聞博禮三人。
聞博禮攥著和離書臉色青青白白,心底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悔意。
白瑞荷覦著他的神色,抬手捂住臉,小聲啜泣著。她選的角度很巧妙,露出的半張側臉蒼白憔悴,襯著瘦弱嬌小的身形,最讓人憐惜。
聞博禮壓下心底的煩躁,將她扶起來,溫聲道:“讓你跟明兒受委屈了。”
白瑞荷用手帕擦乾眼淚,輕輕搖搖頭,聲音卻還帶著哽咽,“是我們不好,給你添麻煩了。”
“不怪你們,遲早也要知道的。”聞博禮冷聲說道,“不過是提前了一點而已。”
在他的計劃里,最少也要等入仕後,他能掌握說話的權柄了,才會將白瑞荷母子接回來,至於傅有琴,如果她能跟白瑞荷和平共處,他也不會做的太絕情。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事情提前敗露,傅有琴遠比他想的要絕情,聞博禮眼神中透出狠辣,既然你無情,就休怪我不義了。
“瑞荷,上次郡守夫人說會幫忙引鑒郡守大人,你收拾一下帶上禮物再拜訪一次,最好能在這兩天讓我見到郡守。”
聞博禮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神情溫和,語氣卻透著不容置喙。
白瑞荷順從的垂下頭,低聲道:“我知道了。”
三人從書房出來,經過的下人看見他們都目不斜視,仿佛沒看見他們。聞博禮冷著一張臉,最後看了這座宅子一眼,跟他們一起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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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書房出來,傅有琴就帶著管家匆匆離開,傅家家大業大,聞博禮不在的短短几天他們不過是清算了個皮毛,還得抓緊時間將所有的產業都核算一遍。傅有琴自認不是個大度的人,聞博禮敢養外室,那和離之後,傅家的產業一分一毫都不會讓聞博禮染指。
聞湉一個人回了東院,這些日子他去的最多的就是書房,腳步一轉又習慣性去了書房。看著桌上堆得老高的書籍,他拍拍額頭,略有些疲憊的趴下來。
跟聞博禮鬧了一場,他也有些疲累。不過最少結果是好的,相比上一世,這場矛盾提前了幾年,聞博禮的還沒有成氣候,而且主動權掌握在他們手裡,現在局面對他們更加有利。
在腦子裡將事情捋一捋,聞湉叫了兩個下人進來,交代他們去幾個鄉老門口守著。
聞博禮不是會乖乖認栽的性格,他跟幾個鄉老交好,聞湉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得提前防著一點,這個時候,就是看之前的打點能不能發揮用處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