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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經過今天,聞湉又覺得這人心思深沉太反覆無常,隨時都有可能翻臉不認人。
聞湉拍了拍胸口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得想辦法逃出去,楚向天的承諾未必靠得住。
這個時候寨子裡的男人都在前山巡視防禦,老弱婦孺閉門不出,聞湉認真琢磨了一下,覺得可以從後山想想辦法。
他之前幾天把寨子都轉了個遍,除了後山,另外幾邊都有人巡視,憑他想從這些土匪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不太可能。
後山連著耕田跟一片茂密的樹林,只要穿過去,總能想辦法找到路下山。
打定了注意,之後的兩天聞湉就有意無意的往耕田那邊逛,趁著沒人,他還跟耕田附近的野草打聽消息,但是這些植物都膽小的很,一聽見聞湉跟它們說話,就紛紛不做聲了。只有那麼一兩株膽子大些的,好心的告訴了聞湉一些信息。
比如穿過農田後的樹林,不遠就有一條河。
聞湉有些驚喜,流經祈天嶺的河只有一條,那就是四戶河,四戶河連通四方鎮跟樂河鎮,只要他沿著河水走出去,就能逃離這個地方。
行動這一天下午,聞湉假裝找楚向天有事情,去找常喜探聽消息。常喜對他沒有什麼防備,見他問了,就大喇喇都說了,今天晚上楚向天不在寨子裡。
至於去了哪裡,常喜也不知道。
得知威脅又少了一些,聞湉心裡暗喜,耐心的等到後半夜,所有人都睡著之後,就推開窗戶小心翼翼的爬了出去。
小喬就在對面的房間,他一再將動作放輕,將窗戶原樣關好,摸著黑踮著腳往農田的方向走去。
寨子裡黑黢黢的,好在月亮又圓又大,明亮的月光剛好能照亮腳下的路。
小心翼翼的離開了房屋的範圍,聞湉回頭看看,確定不會引來其他人後,就飛快的往農田奔跑過去。
田地新翻過土,聞湉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鬆軟的泥土裡,顧不得滿身泥土,咬著牙往前跑。
實在跑不動了才會警惕的停下來休憩一會兒,然後再接著往前。
氣喘吁吁的跑了不知道多久,聞湉終於靠近了那一片樹林,只要穿過樹林,順著河水走,他就能回家了。
顧不上累,聞湉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將寬大的衣袖用牙齒扯下來兩片將腳掌包裹住——鞋底太硬,他跑得太急,腳底已經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用布片將腳包好,聞湉眼睛亮晶晶的繼續往前小跑,都顧不上害怕黑壓壓的樹林。
樹林比空蕩蕩沒有遮擋的田地要暗的多,聞湉就著微弱的月光分辨方向,實在找不到路了,就會找周圍的大樹或者花草問路,問上那麼幾棵,總有膽子大的會回答他的問題。
就這麼一路摸索過去,聞湉總算穿過樹林,到達了後山。
他喘了口氣,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一些,然後就感覺臉頰有些刺刺的疼,抬手摸了摸,才恍然發覺臉上被劃了幾道口子,應該是被樹枝不小心劃到的,他太緊張,竟然都沒有發覺。
嘶嘶抽了兩口氣,聞湉吸吸鼻子繼續往前走。出了樹林,路就變得格外難走起來,山路越來越陡峭,地面布滿了凸出的山石。
小心的摸索著石頭往下走,快要到底的時候,聞湉不小心踩空了一塊石頭,身體一歪,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往下滾去。
下意識護住頭,零散的碎石跟他一起往下滾,沿途凸起的山石撞在他身上生疼。滾了幾滾,聞湉嘭的一聲摔在地面,整個人都都摔懵了。
頭暈眼花,身上又疼,他躺著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勉強撐起身體,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他已經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河流應該離他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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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聲音?”楚向天警覺的抬手暫停了對話,往山洞裡外走去。
身後的山洞裡燈火幽暗,岩石山壁上掛滿了兵器。周傳青還有兩個精壯的漢子跟在楚向天身後一起出去。後山是他們的藏兵的地方,就連寨子裡的人都不知道有這麼一處山洞,這麼大半夜的,會有誰過來?
楚向天眉心皺出一道深深的川字紋,身上是白天所沒有的肅殺氣勢。循著石頭滾落的聲響找過去,楚向天看著碎石上零星的暗色血跡,微微眯起眼睛,“有人下來了。”
跟著地上的腳印追過去,楚向天遠遠就看見一個纖瘦背影一瘸一拐的往河邊走。
他眯起眼睛仔細的辨認,半晌終於確定,那個滿身狼狽的人,竟然是聞湉。
第8章
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穿過這一段窄道,聞湉已經看見了前面平緩的河流,他稍稍喘了口氣,揉了揉被撞疼的腰,緩過勁來了就繼續走。
沒走上兩步,身後卻忽然傳來的一道令他肝膽一顫的聲音。
“聞湉?”楚向天喊了一聲,同時朝他走過去。
聞湉感覺一股涼意從腳底冒出,一直涼到了心裡,僵硬了片刻,他才緩緩的轉過身體,不可置信的看著走過來的楚向天。楚向天身後,還有周傳青跟兩個男人守著。
滿心以為可以逃出生天,結果還是被他們找到了。聞湉嘴裡充滿苦澀,只覺得滿心都是絕望,如果真的被他們抓回去,也許永遠都回不了家了。
楚向天離他越來越近,等看清聞湉臉上害怕又絕望的神色時,終於意識到什麼,停下了動作試圖解釋,“我不是來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