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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霍陵其實性子偏淡薄,只在人前掛著兩分笑意,都給人如沐春風的味道,真正笑得舒心或是開懷,也只是在私下的時候,外人是從未見過的。
沒有對比,所以才沒有失落。
秦詩儀現在算是霍陵的家人,關係近得不能再近了,霍陵就是在她面前放不開,當著兒子的時候,也不會戴著面具,一顰一笑都是真實的,秦詩儀就被他的笑晃花過幾回眼睛。
但是秦詩儀也沒想到,便宜老公笑起來竟然還是這麼有殺傷力,她之前明明晃花過幾回眼,現在還是沒有絲毫抵抗力,因為某人這次笑起來,好像是開了屏的孔雀一樣。
原諒秦詩儀詞窮。她以前是學霸,還是理工女,多少有點書呆,上了大學也沒能像高中老師哄他們的那樣松鬆氣,勤工儉學和上課就花去了她所有精力,為了獎學金她還要拼命複習功課,所以風花雪月,詩情畫意這些都跟她沾不到邊。
會想到“開屏的孔雀”來形容霍陵的笑容,還是因為當年寫作文用得多。秦詩儀不是擅長文字類的東西,可是語文要拿高分,作文就丟不開。秦詩儀為了讓作文成績提上去,也是下過一翻功夫去研究的,她有一套照搬公式,比如說開頭怎麼寫,結尾怎麼寫,寫到誰美麗漂亮的時候,後面跟一句“像孔雀開屏”的形容,雖然中規中矩了些,但分數都不會太低。
秦詩儀本人是沒看過孔雀開屏的,她連動物園都沒去過。
不過以後有了空,可以帶小朋友去吧?她自己沒享受到的童年,現在有了條件,不能讓她兒子也跟著有這個遺憾。
秦詩儀眼睛一晃,霍陵就知道她又走神了,只是任他再如何會揣測人心,也猜不到他太太在心裡把他形容成孔雀,還由此想到了要帶兒子去動物園逛逛。
不知內情的霍陵心裡也有幾分自得,他不是沒見過對自己花痴的女人,更不會因為一個兩個女人的痴迷就飄飄然,可他太太是不一樣的。
他太太以前就沒對他動過心,當然他自己也沒有。關於這場婚姻,他們倆都有默契,面上過得去就不錯了。
在這個圈子裡,談感情就天真了,不遠不近,互不相干,反而更加自在。
可這也是霍陵一個人的想法,他性子冷清,有太太有兒子,有自己喜歡的事業,已經很心滿意足了,這麼些年他地位越來越高,想從他身上下功夫的也越來越多,花樣百出,都被他躲了過去,外界誇他潔身自好,圈裡人私底下覺得他太禁慾,不近人情,甚至還有猜測他是gay的,其實他沒那麼多想法,拒絕不過是為了避開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像他們這樣的家世背景,女人是從來不缺的,要碰也不會碰圈裡的,不管他有沒有結婚。
霍陵自己過得清心寡欲,不談感情反而自在,卻不能保證他太太跟他一樣。或者說他們現在相安無事,不代表以後一直如此。
無論是他,亦或是他太太,以後遇到了真心相待的人,這場婚姻都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了。
跟秦詩儀一樣,霍陵對這場婚姻的態度,也跟一紙合約差不多,所以他對秦詩儀也有關心問候,不過噓寒問暖就不必想了。
先前盛夫人提到讓秦詩儀過來美國,霍陵也確實遲疑過,在他看來他們之間不遠不近的距離,就最好不過了。
母親像讓他們像普通夫妻一樣的相處,實在有點想當然。
霍陵知道,如果讓秦詩儀過來,他們之間的狀態勢必發生改變,結婚到現在這麼多年,他們也沒有朝夕相處過,所以也不知道這改變會是好還是壞。
可是母親說得也沒錯,小傑都六歲了,他們當父母的虧欠孩子許多,就算是為了孩子,稍微改變一下相處狀態也好,做不到琴瑟和鳴,他們還可以相敬如賓。
只是霍陵也沒想到,一場車禍,讓記憶中清冷不好相處的太太,徹底改了性子,變得活潑有趣了,看起來也平和許多,和以前端著的模樣不同,他太太現在跟兒子都能玩的到一塊去。
他不在家的時候,母子倆玩得可自在了,還當他不知道。
見著太太性格變了,霍陵心底也更喜歡她現在的樣子,私以為要改變以前的相處模式,還是男人主動一些比較好,霍陵這些天變著法子逗弄秦詩儀,起初也是想要讓她早些放下心中的拘謹。
誰知道逗著逗著就上癮了。他太太的反應委實有趣。
見著他太太現在的性格改變,霍陵倒也安心許多,他太太這性子,就算往後他們關係好不了,那至少也不會比之前更差。
但霍陵也沒料到,他太太現在居然開始對自己花痴了。
他太太與其他人不一樣,她知道他真實身份,如果是為了那些外在條件和虛名,該動心的早就動心了,也不可能拖到現在。
這幾天他們也算是朝夕相處,結婚這麼多年,新婚那會兒,或是太太懷孕的時候,都沒像這樣好好相處過,她現在微妙的動搖,除了為了他這個人,還能是什麼?
可以說秦詩儀的花痴,是對霍陵男性魅力最好的肯定了,淡定如霍陵,也難免自得起來。
秦詩儀回過神來,就發現對面的人笑得更好看了,本來神情清淡的人,突然變得眉目飛揚起來,總是有些耀眼的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
不過秦詩儀這回勉強把持住了,定了心神把湯碗遞過去,裝作若無其事的關照了一聲:“趁熱喝吧。”
盛煜傑正拿小勺子舀著湯,在嘴邊小心翼翼的吹著氣,聽到這話忍不住又抬了頭,好奇的問他媽媽:“為什麼媽媽叫我慢慢喝湯,又叫爸爸趁熱喝,難道爸爸不怕燙嗎?”
秦詩儀自己也盛了碗湯,正端在手裡邊吹邊喝,聞言也沒什麼好說的,簡單的“嗯”了一聲。
小朋友又問了,“為什么爸爸不怕燙?”
秦詩儀想也不想的回道:“因為他皮厚。”
低頭喝湯的霍陵聽到這話,也忍不住抬頭,挑了下眉,沒作聲。
小朋友也歪了下頭,心裡有些奇怪,爸爸喝湯用的是嘴巴,跟皮厚有什麼關係?媽媽想說的應該是爸爸舌頭厚才不怕燙吧?小朋友愉快的轉換了一下,又問道:“為什么爸爸的舌頭比我們厚?”
“咳咳。”秦詩儀冷不丁被湯水嗆了一下,強忍著生理淚水的看著專注坑媽三十年的兒子,“什麼舌頭,你爸爸舌頭厚不厚我怎麼知道?”
小朋友無辜的眨眼睛:“媽媽說的啊,我也不知道。”
舌頭……秦詩儀眼神一閃,腦子裡控制不住的閃過某些不和諧畫面,臉色立刻漲紅,垂下頭去,“行了,快吃飯。”
小朋友還想繼續問,霍陵祭出“等你長大了就知道”的金句,成功幫秦詩儀解了圍。
然而秦詩儀並不想感謝他,如果真心想解圍,早就出來幫她說話了,現在不過是看完了戲,順便裝個好人。
腹黑。
秦詩儀垂頭吃飯,恨不得把臉整個埋進碗裡,連菜都只夾擺在她面前的青菜,因為別的菜離得遠,要抬起頭夾。
吃著吃著,秦詩儀碗裡突然出現一根排骨,得了劉嬸指點的小張現在廚藝進步神速,燒出來的排骨色澤紅潤油亮,散發著迷人的香味,但秦詩儀忍住了誘惑,先抬了下頭,就看到某人剛剛收回去的筷子。
“詩儀實在沒必要減肥,你這個身材已經很好了,再胖點也無所謂。”
她什麼時候說要減肥了?自作多情。
秦詩儀沒接話,而是用行動回應了霍陵,當機立斷把排骨扔進嘴裡,用上了吃奶的力氣,脆骨被她咬得嘎嘣響。
秦詩儀在想,如果吃人不犯法,現在被她嘎嘣脆的就是某人的骨頭了。
一頓飯吃完,秦詩儀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筷,她也不是上趕著表現,霍陵的休息室本來就小,東西又多,空間一擠就顯得亂糟糟的了,而且這本來就是霍陵工作的地方,不收拾碗筷,讓桌上一直散發著飯菜味也不好。
秦詩儀很自覺的收拾著東西,霍陵也伸手過來,好像要幫忙的樣子,秦詩儀連忙攔了:“你別動手,我來就好了,你陪小傑說會兒話吧。”
霍陵一聽這話,果斷的就收手了,也不掩飾一下,笑得坦蕩:“那就辛苦你了。”
“沒事。”秦詩儀對霍陵的反應也不意外,這位本來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豪門少爺,正要能幫她幹活,他們現在也不用出現在這兒了。
秦詩儀半蹲在茶几前,麻利的收拾著桌子。
霍陵把小包子抱到自己腿上,也沒有像秦詩儀建議的那樣和小朋友說話,而是看著秦詩儀的動作,心情很好似的找話題,“今天還是沾了你們的光,要不然我現在可沒這麼悠閒的時間,還能坐下來消個食。”
秦詩儀心說她一點都不想讓他沾這個光,他們都沒說話,導演幹嘛就上趕著給這人放假呢。她最期待的探班場景,就是某人在鏡頭前揮汗如雨,她跟兒子大爺似的坐在旁邊圍觀了。
現在唯一的快感,都讓導演給破壞了。
不過秦詩儀的遺憾不能流於表面,附和著霍陵的話笑了笑,東西已經收拾好了,秦詩儀剛站起身,身側便遞過來一張濕巾:“擦擦手,坐下來歇會兒吧。”
“謝謝。”收拾碗筷,手上難免沾到些油,秦詩儀仔細的擦乾淨手,把紙巾扔進了垃圾簍里,才回到沙發里坐下。
因為茶几小,剛剛吃飯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就擠在長沙發里。這個休息室的總面積都才這麼點兒,長沙發究竟有多長,就不用描述了。
之前是盛煜傑坐在沙發的中間,沙發再擠,貼著秦詩儀的也是可愛的小包子,秦詩儀才不介意。現在小傢伙笑眯眯的坐在他爸爸膝上,秦詩儀這要是坐下去,一不小心就貼著某人的大腿了,所以秦詩儀很機智的借著扔垃圾,順勢走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霍陵只當沒看見她的小動作,見秦詩儀坐下來,便道:“我還有半個小時左右開工,等我開工了,再讓小許送你們回去吧?”
秦詩儀看著霍陵懷裡裂開小嘴笑著的小傢伙,也沒什麼意見,反正來都來了,待一個小時和待兩個小時,都沒什麼區別。
“好啊。”秦詩儀說著頓了頓,又關心了一句,“你要不要休息會兒?”
“不了。”霍陵搖頭,“下午戲份比較關鍵,我怕現在真睡了一覺,又睡不飽,下午狀態不好,反而更難入戲。”
“哦。”秦詩儀點頭,拍戲的事她不懂,只能一臉真誠的感嘆道,“拍戲也太辛苦了些。”可惜她就看了幾分鐘,根本沒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