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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老先生這裡經常有人來下棋,二樓有他的棋室,一道翠竹屏風擋著,裡面環境清幽,這裡房間也開闊,裡頭節節高升的富貴竹已經快竄到房頂。
葉老先生臨上樓還交代了葉清依一項任務:“泡壺茶上來。”
葉清依頓了頓,還是聽話地去了茶室。
那倆人倒是上了樓,翁婿兩個之間的談話一向很和諧。
葉遠說:“最近公司里還忙嗎?”
李時峻笑了笑:“還好。”
葉遠也笑:“依依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李時峻卻端正了神色,“沒有。”
葉遠嗤笑,“你不用給她辯解,這姑娘自小跟著我,我知道她的脾氣,但凡有一點兒不稱意,她嘴裡可是不饒人的,還請你多擔待了。”
李時峻應了聲,並沒有答話。
確實,除了上次在醫院出的事兒,這姑娘不做任何出格的事,真要生氣起來說出來的話一準兒戳你的心窩子。
茶室里的棋盤等物件都是一應俱全的,而且葉遠的棋子還是找人專門定製的,二人坐下來下棋,裡頭一片靜謐。
棋局上二人殺伐決斷,葉氏集團和李氏集團沒有這個姻緣,那可就是商場上的死對頭,再怎麼說李時峻年輕力壯,葉遠熬不過他,幸好有這麼一層翁婿關係,李時峻在葉氏集團上頭做事都是帶著三分禮讓的。
葉遠手持黑子,“時峻最近棋藝見長啊,這步棋走的好。”
李時峻卻十分謙虛,“岳父您說笑了,不過是碰巧而已。”
葉遠抬頭看了他一眼,兀自笑了笑,沒有說話。這人做起事來沉穩得很,一雙眼睛深不見底,他是個十分傑出的年輕人,這門婚事葉遠是十分看好的。
葉清依把新起的茶泡好,端上來的時候這二人還未分勝負,不過看著倒是父親這邊形勢不錯。她把茶水端到二人身前,李時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雙極其俊逸的鳳眼裡有著一抹難以察覺的情緒,等她在仔細辨認的時候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葉清依頓了頓,說道:“下棋也不急在這一小會兒,晚飯都準備好了,下完這盤我們就吃飯吧。”
雖然現在里葉遠的棋有些優勢,但後路已經被人堵死了,進無可進,退無可退,他手裡摩挲著棋子,忽然釋然一笑說:“不下了,我輸了,真是人老了不得不服啊。”
李時峻眼眸沉沉地說了句沒有,三人一塊下了樓。
這三個人一起吃飯的樣子,過去一年裡都不見得有那麼一兩回,葉管家覺得新奇,小姐不太好伺候,生了氣當時是不會說,總拿別的事叫你不舒坦,說出口的話能刺得人心口疼,現在倒是閒適地坐在一起吃飯,幸好廚房那邊都知道他們的口味,一頓飯吃得倒也十分舒暢。
吃完了晚飯,葉清依還沒說要留下的事,便被她父親左推右阻地讓李時峻帶她回去,這老頭真是成了精,她都不用開口說話,父親就知道她要幹什麼。
“陪我做什麼,我不用你陪著。你張伯他們經常來和我下棋,你一個小姑娘摻和什麼,我事情多,也沒空照看你,快回你家去吧。”葉遠喝了口茶,也不看她。
葉清依瞠目結舌。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打擾您了。”
李時峻順著台階下來,直接把葉清依帶出了門。
秋夜裡涼氣重,今天早上才下完了雨,外面溫度不高,葉清依今天穿的絨裙好像不太管用了,她背上嗖嗖的竄風,冷得很。
李時峻走在前面,背影挺拔。
他開車門從裡面拿了一件暗紅色的大衣來,給葉清依披上。
她倒是看著這件衣服覺得有點扎眼,這是誰的衣服?她可從來沒有買過這樣款式的大衣。衣服面料好,穿在身上暖暖和和,但她卻怎麼都不自在。
李時峻幫她拉開車門,她癟了癟嘴,坐了進去。
夜晚的秋夜總叫人覺得心底里發涼,尤其是看著李時峻那淡泊的樣子,真覺得他眉眼太過犀利深沉,再好看的臉都不覺得溫暖,葉清依覺得憋氣了。
李時峻把暖氣打開,車開的很平穩。
“回來怎麼也沒告訴我一聲?”李時峻眉眼不變。
“你來也沒有告訴我,彼此彼此,你說不著我。”葉清依說。
這話裡帶了□□味兒,不過李時峻已經習慣了他們之間的對話方式,他耐心地說道:“下次,還是要提前告訴我,我來送你也好。”
李氏集團殺伐決斷的總裁哪裡有這麼耐心的時候,李時峻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曾有過的溫聲軟語都送給了葉清依,只可惜人家不稀罕,他只能唱獨角戲。
本來以為這次也得不到她的回應,誰知道葉清依破天荒地應了一聲。
他略微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注意力還是全在方向盤上,他們倆平時這樣緩和的氣氛是很少有的,“這件衣服怎麼樣?”
葉清依不解,“什麼怎麼樣?”
他緩緩道:“秋天了,我讓助理給你準備了一件大衣在車上。”
其實這哪裡是助理的功勞,那是他一家一家挑出來的,這麼說只不過是讓葉清依安然受之,他真是魔怔了。
“啊……”葉清依微愣,專門給她帶的啊,她一時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