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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依釋然了,倒是睡得快。
秋日的午後不必剩夏折磨人,淺淺淡淡的陽光從窗子外透過來,十分閒適,倒是有點疏懶的感覺。
李時峻聽著她平穩的呼吸聲,心裡有些複雜。前一天對著他還一個笑臉都撐不開,只是生了一場病便乖得像只貓咪,他這兩天的心就像被捧在雲端里,一點也摸不到實處,這樣的感覺不太踏實。
人這種動物極其貪婪,得不到就拼命想要追求,得到了又拼命想要更多,他也不例外。當初不是沒有想過和小姑娘好好培養感情,可她給他設了一道門,他進不去,她也不出來。
漫長的等待消磨人的意志,他本來以為生活就會這樣過下去,葉清依給了他一個驚喜,她好像從門的那頭走了出來。
只要別不是這姑娘自己偷摸著憋大招,別的他都可以承受。
☆、第五章
A城的秋天脖子太短,沒穿兩天毛衣便換上了羽絨服,這裡不怎麼下雪,一到冬天就乾冷乾冷地,風吹在臉上便是一陣乾澀。
葉清依穿著長長的棉絨灰裙,帶著麋鹿帽兒,再圍上綠黃格子的大圍巾,暖暖和和地出門了,她長得明艷,穿上去只感覺氣質更加純粹。畢竟已經好久沒有逛過商場,今天她和華誼約好在德藝商廈碰頭。
周六的大好時光,不出去透透氣真是不合算。李時峻今天不上班,親手給她把圍巾多圍了兩圈才放她出門。
司機把她放在德藝門口,她剛一下車便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初冬給她的下馬威。瑟瑟冷冷的空氣吹得臉和手生疼,幸好出門的時候她戴了圍巾。
周六逛商場的人多,來來往往的行人有些密集。
她到的時候,華誼已經戳在門前柱子旁等了一會兒,她今天照樣把馬尾高高吊起來,穿著紅色短款羽絨服,十分幹練。
華誼看見她,輕嗤一聲,“你屬蝸牛的啊?”
葉清依不應這句話,反而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愁眉苦臉地說:“你穿什麼高跟鞋啊,本來就長得高,這穿上去得一米八了吧?都快跟電線桿兒一樣了,這得是什麼樣的竄天猴才製得住你啊。”
在這個事兒上,華誼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一幅沾沾自喜地樣,扶著葉清依的肩膀往裡頭走。
“那可不,你看你一米六小點個,拉出去人家以為你是我閨女呢,往後我找對象肯定要找個一米九靠上的,要不啊,”說到這裡,華誼還頓了頓,聲調上揚,“還真配不上我。”
葉清依悄沒聲息地翻了個白眼,李時峻也才一米八八。
德藝今天人真的有些多,周圍有些嘈雜,她和華誼剛上了二樓便被攔住了。
那人面容英俊,穿著薄薄的風衣,面容有些憔悴,他只輕輕地喊了一句,“依依……”
宋幕的樣子好像看到久別重逢的戀人,眼眸里裝的是一汪淺淺淡淡的思念,你看不到頭,又覺得那裡盛的是傷感。上輩子宋幕就是拿這樣一雙眼睛來欺騙了她,重生三個月以來,她從未跟宋幕聯繫,眼看他這是要沉不住氣了。
他這個樣子有人吃有人不吃,當初葉清依就覺得這雙眼睛有些像倫敦朦朧的霧水,清新淡雅,可是華誼可就覺得肉麻噁心了。
華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嗤笑道:“哎呦,什麼意思啊,拉著一張怨婦臉,我們欠你八百萬啊?”
宋幕臉色沉了沉,華誼說話向來缺德,不過他是個聰明人,從來不會跟華誼糾纏。
他苦笑,“依依……我們好久沒見了。”
真要討厭一個人,你會討厭他的一切。她現在真不明白,為什麼當初覺得宋幕喊她依依的樣子很性感,明明讓人感覺很肉麻。
那年葉清依從明園搬出來住到宋幕給她準備的房子裡,其實那時候就已經初見端倪,她在房子裡無所事事,幾個月沒有見過他一面,電話里也儘是敷衍。她有點耐不住氣,以前在圈子裡也是有些人脈的,她又是葉家的小姐,各位都樂意賣她這個面子。
那也是個初冬,她進了盛世,一身的寒夜滄桑,打開包廂門,宋幕在裡頭左擁右抱,她的心都涼了,她有些不可思議,明明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兒。
那時候她不樂意放下架子,死死地克制住眼眶中已經在打轉兒的眼淚,只是說:“宋幕,跟我回家。”
還沒等他回答,兩邊身著暴露的小姐便尖酸刻薄地笑起來,左邊坐在宋幕腿上的便笑著給他倒了杯酒,“這是哪個妹妹啊……宋少在我們這裡玩的好好的,你可不能截胡啊,不過你要是過來和我們一塊玩,我們倒是不介意。”
葉清依到底是個高傲的,並不理會那兩個風塵女,只是死死地盯著宋幕,就像倒騰上岸的魚,抓住最後一絲水汽當救命稻草。
只見宋幕兩根手指夾著高腳杯,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餵了那風塵女一口酒,就笑著說:“葉大小姐可得矜持點,誰跟你有家啊?”
她頓時愣在當場,耳邊像夏雷轟轟地滾過去,心底里一地狼藉,葉清依死死地克制住眼裡的淚水,頭也不回地離開。
想到這裡,她垂下了眼,笑著說:“最近有些忙,有事嗎?”她態度有些敷衍,言下之意就是沒事請您儘快滾蛋,這是葉清依用的最多的客套話,熟悉她的人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