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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恩聽到這話,臉上便有片刻失色。劍橋的時光像飛機滑過天空留下的一串兒純白的煙霧,當初他沒有留下她,於是現在便應該承受這樣的痛苦。
葉清依最後和迪恩在劍橋遊玩了三天,這三天裡,她沒有一天不快樂,她好像又重回了當初的歲月里,整日無事,同學們在橋上談論莎士比亞的詩歌,坐著小船遊覽劍河,迪恩幫她取一抔河水來嘗,那是簡單而純粹的快樂。
第四天,遠在大洋彼岸的李時峻已經等到怒火廖原,她才乘上了回家的飛機。
☆、第十二章
明園裡里外外像一個被包裹起來的□□桶。
方林已經覺得老闆開的工資跟他所出的體力不相符合了,這根本是在拿頭工作,稍有不慎就要被炒魷魚,這心理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偌大的書房裡,明園的主人正在桌前工作。
方林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夫人今天一直在家裡。”
李時峻應了一聲,眼鏡折射出銳利的光芒,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方林心裡捏了一把冷汗。
“出去吧。”
“是。”
方林恭恭敬敬地走到外面,把門關上。
夫人去英國的第四天,整個書房像是遭了大難,桌椅杯子茶具統統被摔了個遍,猶如颱風過境。
他□□著阿彌陀佛,祈禱夫人千萬別在這個時候回來。本以為他的祈禱已經奏效,這天晚上,夫人便彷若無人地開門進來。
當時李先生正在客廳看書,昏黃的燈光下,他目光如炬。
“我回來了。”葉清依淡淡道。
李時峻忽然想笑,沒有傷心沒有失望,她平平淡淡地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從結婚到現在她從沒有離開過他身邊哪怕一天,現在竟然能夠一走走三天,他覺得這些天在火上烤的日子十分可笑。
“恩。”他應了一聲,垂下了眼。
葉清依身上帶著些朽冬的味道,夙興夜寐地從國外趕回來只為了早些問問他,早點知道他的答案。
她雙手緊握,骨節泛白。
“李時峻,我走的那天上午,你是不是跟別人見面了?”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怕是只有上帝才知道她現在心底里到底有多緊張,矜持的姑娘想要邁出一步來不容易,這個問法,怕已經是葉清依的最後底線。
李時峻沒有抬眼,只是淡淡道:“沒有。”
世界忽然失聲。
上下兩輩子加起來的尷尬都一股腦地湧上了她的臉頰,早就知道他喜歡的人是趙婉,早就知道他的白月光是那個人,為什麼還要問出這種令自己難堪的話來?
明園變成了一個牢籠,囚禁了兩個人。
葉清依不說,李時峻裝作不知道。
站在玄關上的姑娘,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應了一聲,上了樓。
壓抑的氣氛從那一刻開始,籠罩了這個所謂的家。
他們之間少有的可憐的交談,僅僅是兩句話,早上好與晚安。
……
周六上午的時候,葉清依還沒有跟李時峻道別,只是一點點收拾自己的東西,她覺得可能兩個人都冷靜一點好,即便沒有愛,也不應該變成仇人。
她裝第二件衣服的時候,李時峻回了臥房。
他胸口裡湧出了一股暴虐,看著蹲在箱子跟前的女人,不禁出言嘲諷:“怎麼?這裡就這麼讓你待不下去?”
葉清依手下的動作頓了一下,她像是在跟他解釋,也是在跟自己解釋。
“我們都應該冷靜一下。”
“奧,冷靜,你冷靜得還不夠嗎?”
葉清依揉揉自己酸澀的腿,緩緩站起來說:“李時峻,我們現在真的,一點都不合適談話。”
他現在就像是□□,她無論說什麼,李時峻都聽不進,葉清依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生氣呢,既然他早晚會為了趙婉和她分開,還哪裡在乎這一點時間。
“我為什麼和你談話?你想談什麼?談談你在英國的情人嗎?”
葉清依翻臉,“你放尊重些,那是我的老師!”
“嗤,趙婉是我的師妹。”
她腦袋裡天崩地裂,承認了吧,承認了吧,李時峻不止承認了趙婉,還讓人跟蹤她。
“多說無益,離婚吧。”葉清依氣急。
離婚就是那個□□,“不可能!”李時峻目眥欲裂。
他生氣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僅剩的那些理智化為烏有,他隱忍了幾天,最後得來的結果竟然這樣讓人無法接受。
整個臥室就像颱風過境,除卻葉清依自己,連帶那些擺在臥室里的古董裝飾,都被砸了個粉碎,他通紅著眼,身後是一片狼藉,“葉清依,你跟那個英國佬的事,我不提,你也別告訴我,我全當沒發生過。那天趙婉在咖啡廳約我,那是我老師的忌日,她只是提了我當年求學的趣事,最後要送我的東西,我也統統沒有收。”
他接著又說:“你別想拿這個來威脅我離婚,沒有用的。”
葉清依面對著這樣的李時峻,心裡緩緩升騰出一股恐懼,她心裡哆哆地,可是依然嘴硬,“既然是沒有愛情的婚姻,為什麼還留著讓雙方受苦?”
李時峻忽而冷笑,聲音在臥室里放大十倍,“你還要什麼?葉清依!都給你了!你還想要什麼?你竟然覺得跟我結婚是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