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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禾和路柯住的地方離路家老宅很遠,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回去看看。
路媽媽似乎很難面對陳禾,經常躲著,到後來也慢慢接受了這一切,偶爾會去找陳禾喝喝茶。
路封走的最早,彌留之際才想起來有路柯這麼個兒子,他的面容早已蒼老,眼睛渾濁,嘴唇蠕動了下,吃力的說了聲:「對不起。」
路柯立到他的床邊:「沒關係。」
路封眼裡嘣射出炙熱的希望,想要說什麼,吐出口卻是劇烈的咳嗽。
路柯:「我要感謝你的,是你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我才擁有了我的愛人——我愛她。」
路封痛苦的弓起了腰,他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
路柯看著這個虛弱的男人:「我不怪你。」同時,也不會原諒你。
路封張了張了嘴,眼裡激烈的掙扎最終化為一抹釋然,失去了生息。
路柯同情這個男人。
他失去了愛人,他所衷愛的一切,可同時也看不起他。
路柯不會像路封一樣懦弱,臣服於世俗,沉浸在掙扎和痛苦中,兩邊的人都對不住。
路柯想起多年前,他撕心裂肺的那個晚上,卻是不後悔。
陳禾是他的愛人,也只會永遠屬於他一個人。
再來一次,他會讓自己變的更強,和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他絕不後悔私奔。
那些懺悔都是屁話,怎麼可能不強求,放棄陳禾,他寧願去死。
反正活著也是生不如死。
陳禾和路柯相依相伴,因為陳禾的體質特殊,他們一輩子都沒有孩子,路媽媽也平和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只是勸他們領養一個,也好享受一下天倫之樂。
路柯先拒絕的,他不能忍受有另一個常伴陳禾身邊,他的愛意不到沒有因時光消退,反而越加濃厚,也就愈發畏懼死亡。
他沒有問陳禾是怎麼復活的,也不想知道,他只想陪著她,直到天崩地裂,路柯很努力的活著,一直到某天清晨,他的枕邊人失去了生息。
路柯費力的抱著了陳禾,把她放到自己胸口,滿意的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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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禾忘記自己怎麼被抽離的,她來到了一遍純白的世界。
白月光系統:「歡迎來到系統空間。」
陳禾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我是不是忘了什麼?」
白月光系統:「是的,您的第一個人任務失敗了,並未完成讓男主愧疚的一輩子的任務。」
陳禾默了默:「所以這是懲罰嗎?」
白月光系統:「是的。」
陳禾目光有些空,輕聲道:「抱歉。」
白月光系統:「沒關係的。」
陳禾想起來了剛簽訂契約的時候:「我會消失嗎?」
白月光系統:「任務失敗的您已經消失了。
陳禾明白了,又覺得有什麼不能釋懷,內心燃起一種迫切的希望,她想要得到拿著遺忘的記憶,她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東西:「我還能恢復記憶嗎?」
白月光系統:「祝福您早日完成任務,返回現實世界。」
陳禾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她想得到記憶:「我知道了。」
白月光系統:「您需要休息嗎?」
陳禾:「不用了。」
白月光系統:「任務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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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本來是陳家大小姐,應該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她的一生,應當是幸福到讓人艷羨的。
可她一生孤苦,唯一的戀人,最後愛上了奪走她一切人。
陳嬌嬌。
原主懷抱著恨意,死於一場大雪之中。
陳禾的任務:報復所有傷害過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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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禾接受了任務,她似乎在發燒,腦子裡暈暈漲漲的,口乾舌燥,她支起快化成一灘水的身體,撥弄了下被汗水打濕的劉海,打開了床頭燈。
錯位千金。
陳禾出生那年,陳家運道不好,被人追債到偏僻的小地方,這裡連家像樣的醫院都沒有,她出生那天天降大雨,醫院裡斷了電護士又急著趕回家,她們就這樣被抱錯了。
荒唐了一生。
燈光慘白,陳舊的桌子都是刻痕,邊邊角角都是去除不掉的陳年污垢,瘦高的柜子立到角落裡,舊時的老玻璃碎一角,蛛網般的痕跡延著邊沿散開,滿是腐朽的氣息。
碰巧,這家人也姓陳。
陳禾拖著癱軟的身體,披上件外套,踉踉蹌蹌的走到門外。
原主的父母外出打工,並且帶上了小她一歲的弟弟,只有她一個人還留守到幾乎可以被稱為破敗的家裡。
陳禾接受了原主的記憶,隔壁有戶人家,住著個冷漠少年。
原主很怕他,對上他的視線都不敢。
隔壁還亮著燈,陳禾眼睛裡閃過絲驚喜,兩戶人家只隔了道矮牆,陳禾費力的搬了個凳子踩上去,剛翻過矮牆卻是栽了下去,吃痛的悶哼出聲。
郁徐正在解扣子,手指頓了下,微垂下眸,站起來打開門,眸子裡儘是疏離淡漠。
陳禾看見逆光處有個人,身後儘是光輝,他遮住了大部分,身材修長,黑色稍長的頭髮,看不清五官,她能清楚的感受少年冷漠的視線在她身上掃過。
上帝仁慈的俯望眾生,卻不見眾生皆苦,無情似洪荒對螻蟻。
陳禾骨頭縫都感到了冷意,她匍匐到地上,眸里綴滿了淚意,細白的臉蛋燒的通紅,纖細的身子不住的顫抖:」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