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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這樣的臉在他生活的那個世代可以稱得上英俊非凡,但是方林可沒有心情理會這些,長年積累下來的危機感令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雙目警惕的看著眼前的英俊男子。
那男人摘下臉上的布之後,那原本凍人的眼神此刻帶著奇怪的笑意,方林很不明白為什麼轉眼不過幾分鐘這人對自己的態度突然就轉變了這麼多?雖然那人的的確確是笑著說要送自己去,不過……怎麼看也像是另有企圖的樣子,方林心裡更加忐忑不安,久久沒有作聲。
“我倒是無所謂,不過方林你……突破了斷塵第七層的你,如果半個月之內沒有找到顏童的話……”男子有意無意的說著的話,倒是讓方林的心猛的提到了半空之中。
“你!你怎麼知道的?”方林一手指著男子,眼睛瞪得老大,斷塵第七層……怎麼這個男子會知道的?
“我一直有和朱彥聯繫,當然對你的事情了如指掌了,”說到這裡,男子收回笑意,眼神中閃過一絲的精光,“所以,你就別再想隱瞞我什麼了。”
我哪裡想隱瞞什麼?問題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這個身體的前任發生過什麼事情,你叫我這麼坦白啊?方林再次反了一下白眼,不知道怎麼和男子說好。
“……你的眼睛有什麼問題麼?”男子突然說到,“怎麼總是往上面瞪的?”
靠!方林差點沒被他氣死,鬱悶積壓在他胸口已久,這時剛好給了他一個發泄的機會,他猛的抓住男子的領口吼了出來:“靠你***的眼睛才有問題!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叫蕭月的傢伙之前幹過什麼,你叫我不要隱瞞,我想隱瞞也不知道該隱瞞什麼呢?”
“……你說你不知道?”男子揮手彈開方林的手,冷冷的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沒有必要騙你,反正我在山上醒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什麼都不知道,”從剛剛開始方林腦子拼命的轉著找藉口,後來腦袋一向不怎麼靈光的他居然響起了以前看過的八點檔劇情,“可能是練功的時候走火入魔,把東西全忘記了。”
“走火入魔?”男子的眉頭顰了起來,冰冷的目光又想釘子一樣的射了過來,“你真的什麼都忘記了麼?那怎麼會要我喚你方林的?”
哇,這人的眼神比無敵死光還厲害,方林只感到背脊正在出冷汗,靠,怎麼這個古代人的邏輯這麼厲害的?不過他也不願意示弱,狠狠的瞪了回去,說:“我就是不喜歡人家再叫我蕭月,所以就另外起了個名字,怎麼樣?”
“……”男子低頭想了想,看樣子好像接受了方林的解釋,他走向方林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塊布遞給他,“把你的臉遮一下,這裡還算是斷情宮的勢力範圍,你這張臉太張揚。”
張揚?方林想起那鏡子裡面殭屍模樣的自己,不禁打了個冷顫,那個樣子的確是很顯眼,嗯……為了不會成為人見人怕的對象,自己還是低調一下比較好……他於是接過布,繞過耳朵打了個結在後腦勺。
於是兩人開始出發,同乘一騎。
不要問為什麼要騎同一匹馬,一來方林不會騎馬,二來也沒有別的馬,雖然方林十分不願意與陌生的同姓有過於親密的接觸,但是為了不被在高速前進的過程中摔下馬去,也只好以古裝電視劇中女主角小鳥依人的姿勢緊緊扯住男人胸前的衣服。
男人倒是沒什麼異議,只是偶爾嘴角露出微微的上揚曲線。
一路上倒也平安無事,並沒有方林想像中的追兵,只是馬背上原來準備的乾糧有些難吃,方林啃著那些味道不知如何形容,硬度卻幾乎可以比擬石頭的乾糧,開始懷念自己吃了那麼多年吃到味覺遲鈍的速食麵。
方林原本也不是沉默寡言的人,如果一連幾天都對著同一個人都不說點什麼的話他遲早會悶死。於是他便趁著吃乾糧休息的時候和男人增進一下男人之間的感情。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我總不能喊你喂喂餵吧?”方林滿口乾糧,一邊說話的時候有些沒來得及吞下去的屑噴到了膝蓋上,弄得他那身原本衣衫襤褸的衣服更加邋遢。
“……我叫楚隅。”男人狹長的鳳眼突然半眯了起來看著方林,把口中的乾糧吞了下去才緩緩的說,“你的衣服什麼時候換一下?難道你打算就這樣進禹城?”
“衣服?”方林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聳了聳肩膀,“我沒有其他的衣服啊?你當我很想穿這種丐幫的衣服?靠,我又不想當洪七公的弟子。”
楚隅笑了笑,為了可以儘快趕到禹城,他們帶的行李非常少,不要說替換的衣服,就連乾糧也只有一人的份,不過好在在這樣水土資源充足的山路中打一兩隻山雞野兔充飢也不是什麼難事。
方林抬頭端詳了楚隅一陣,突然說到:“楚隅,你都知道我的情況對不對?我之前的東西都忘掉了,可以給我講一下麼?”
楚隅看著方林那雙由於斷塵真氣缺乏而下陷的眼睛,雖然咋一看讓人感到可怕,可是那雙眸子很有精神,還帶著一種純樸的原始吸引力,讓人無法放下他不管。
楚隅看向方林的眼神漸漸亮了起來,不再像第一次那樣冰冷,依稀散發出和煦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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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林從楚隅的話裡面知道自己所處的是一個叫做禹天的國家,這個國家的地域跨度相當大,南方和北方的氣候有著相當明顯的區別。方林當年的歷史念得不是很好(嚴格來說他沒有一門功課是念得好的),但他根據楚隅所說的當地人的穿著和其他生活習慣,加上以前看過的武俠小說的描述,發揮了一下他強大的主觀聯想能力,於是很快就將這個國家定位為歷史中某個朝代的中國。
他曾經想過要用歷史中某些重要領導人的名字來判斷這個朝代在歷史中大約階段,可惜的是他想了半天除了終究沒能想起任何一個比較完整的名字,只好作罷。
斷情宮是禹天裡的一個比較出名的組織,斷情宮的宮主一直在斷魂谷上鑽研劍法無暇理會武林大事,數百年相安無事,但是到了凝天這一代,竟然妄想用武功顛覆朝廷,並且將失傳已久的斷塵心法從歷代祖師靈柩裡面挖了出來。
斷塵心法的使用十分奇怪,稍稍使用不當就會走火入魔,輕則武功全失瘋瘋癲癲,重則經脈盡斷再世為人。但越是奇怪的心法往往有著與名家大法不可相比的效力,斷塵也是這樣。斷塵在開始練習的時候倒和普通內功心法無異,但是若是練到第五層以上,就可以通過交合將功力移作他人之用,而移功之後,原來練功的那個人就會真氣竭盡而亡。
斷情宮宮主凝天素有斷袖的傾向,在宮裡養了一大堆的男寵幾乎已經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但是這些男寵們在凝天的心中卻只是練功的道具,又因為怕斷塵的心法泄露出去,凝天派人將這個斷魂谷守個水泄不通,即使是上面的小侍也要服下毒藥以防背叛。朱彥當年進入斷情宮的時候也是這樣,所以一日不剷除凝天拿到真正的解藥,朱彥一日也不能離開凝天。
說到這裡的時候,楚隅的臉色有些凝重。
雖然楚隅說得很繁瑣,但在方林看來,這個完全可以簡單明了的理解成黑社會組織斷情宮的宮主凝天為了讓自己的功力提升,於是讓自己的床伴們練習斷塵,然後趁他們練到第五層的時候將他們的功力轉移到自己身上,這樣就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增加大量的功力了。
而蕭月,就是方林原先的那個身軀,一直在凝天身邊練功,在小朱的利誘威逼之下終於倒戈成為無間道之中的一員,答應捨身就義將小朱在裡面刺探的軍情帶了出來。然後在突破第五層的時候很不幸運的翹掉了,剛剛就被自己揀了個便宜……呃,這個怎麼說也不算是便宜吧,分明就是爛攤子……
方林再次為自己的遭遇感到悲哀,他雖然混了這麼多年的黑道,過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多少驚心動魄的日子他都習慣了,但是卻真的沒有想過自己會有機會過一下武俠小說裡面角色的癮。
“對了,進了禹城之後你就自己去盛世錢莊找顏童,記住不要提我陪你來。”到了第三天的黃昏,他們終於到了禹城,楚隅將馬韁繩交給方林,然後將方林臉上的布拉了起來,“不要輕易給別人看到你的臉,免得給顏童添麻煩。”
“……好。”方林看了看楚隅,只見那原本像狐狸一樣的五官停止了笑意之後,隱隱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上到喉嚨的問話就在那裡停住了問不出來。
“……自己保重。”楚隅拍了拍方林的肩膀,爭相轉身的時候突然被方林猛的拉住手腕,只見那雙充滿熱血的眼睛瞪大的看著自己,輕輕的說到了句謝謝,楚隅聞後笑了笑,然後往空中一躍就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