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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那隻抓在凌希胳膊上的手腕已經被陸孝嚴精準擒住,同時反向一扭,當即疼得他呲牙咧嘴叫出了聲來。
因為腕骨被制,胳膊以奇特的角度扭曲著,那男人不得不艱難向後仰起身體,身體呈現出了一種滑稽的姿勢。可他不願就此丟面子,嘴裡還在逞強地叫囂著:“你誰啊?什麼來頭?敢動我,先打聽打聽我的身份!我他媽的……啊!啊!”
陸孝嚴從來不怕威脅,更何況這種虛張聲勢的威脅,他聽得不耐煩,手上猛地一用力,瞬間將那人王八一樣掀翻在了地上:“後頭的話給我咽回去,不然我有得是辦法讓你再不能說話!”
他鞋底虛踏在了對方肩窩的位置,只消一腳踩下去,肩關節就會立即脫落。不知那人是被嚇得醒酒了,還是潛意識裡感受到了威脅,竟然真就乖乖閉上了嘴巴。
大堂經理帶著保安聞訊趕來,先將陸孝嚴勸到一旁,又將那人小心攙扶了起來,陪著笑臉兩邊勸道:“一場誤會,一場誤會,兩位都沒受傷吧,請先到旁邊休息一下……”這功夫那醉漢的朋友也趕到了,聽保安講明事件經過後自知理虧,沒有再找什麼不必要麻煩,而是連拖帶拽地勸走了自己的同伴。
意外事件總算解決掉了,陸孝嚴動手的時候雖然戾氣頗重,事後心情倒也沒受多少影響。可他一回頭才發現,凌希並不在身邊,左右看看也沒瞧見人影,這不禁讓他有點著急了,急忙扯過林廣樂問道:“凌希呢?”
林廣樂從剛才就一直跟在陸孝嚴身邊,預備著萬一對方有幫手自己也好及時下場助陣,絲毫沒留意到凌希的行蹤,結果現在被陸孝嚴一問,他也傻眼了:“啊?是啊,凌希呢……”
兩人無頭蒼蠅一樣原地轉了幾圈,還是林廣樂眼尖,率先朝著大廳正中的圓台一指:“呦,在那呢!”
陸孝嚴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凌希正站在巨大的三角鋼琴旁邊,專心致志看著調音師用扳手轉動調節著琴弦的張力。調音師需要靠耳力判斷每一個音符偏高還是偏低,所以一邊用手敲擊琴鍵,一邊很專注地聽著,可凌希這個完全不相干的人也在旁邊聽得無比認真。
別看他平時像根木頭一樣,這會卻突然有了交際才能,不知怎麼還跟人家搭上話了,時不時插上一句嘴:“這個高了吧,好像要松一點,再松一點……”至於什麼找麻煩的醉鬼,還有幫他解決麻煩的陸孝嚴,恐怕統統都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陸孝嚴在凌希背後抱臂看了一會兒,扭頭就往外走,“噌噌噌”幾步出了酒店。林廣樂在身後一路小跑,氣喘吁吁總算追上了他:“等等,等等,怎麼走了?不等凌希了?”
陸孝嚴頭也不回地一甩手:“別管他!我要是哪天爆血管猝死了,一定是被他氣的!”
林廣樂很能體會陸孝嚴的心情:“哈哈哈,這孩子我喜歡,心太大了……不過他錢包和外套都在我車上呢,不等他的話,他連家都回不去。”
陸孝嚴恨恨一點頭:“對!就讓他走著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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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這麼說,陸孝嚴到底不放心凌希,眼看林廣樂打開門彎腰預備著往車裡鑽,他從背後抓住皮帶一把將人拉了下來:“算了,你回去看著他,當心那些人待會兒又來找他麻煩。”
林廣樂褲子差點被扯掉,急忙動手緊了緊皮帶,嘴裡唯恐天下不亂地問道:“爆掉的血管這麼快就痊癒了?”
陸孝嚴懶得理他,只管從車子后座上拿過凌希的外套、錢包一股腦丟在林廣樂懷裡:“晚上冷,出來之前讓他穿好衣服,送回家看他上樓了你再走。”
林廣樂一臉的不情願,嘴角耷拉成了倒掛的“c”字母:“你都不去,為什麼讓我去?”
陸孝嚴很不耐煩:“嘖,叫你一聲‘樂哥’是白叫的嗎?讓你去就去,哪來那麼多廢話!”
見林廣樂不肯動,陸孝嚴直接推著他轉了半圈,朝著酒店大門的方向一腳踹過去,把人踹得老遠,然後就開著林廣樂的車一溜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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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孝嚴這頭剛坐上車子,電話就響了,他瞥了一眼屏幕,是個無來電顯示的號碼。他沒有立刻接聽,而是任由鈴聲響了很久之後自動掛斷,自己則繼續開出一小段路程,找了個視野開闊周圍無遮蔽物、無障礙物的地點把車子停好,然後點起根煙慢慢吸著。
五分鐘後,那個電話極其準時地再次響起,鈴聲響到第三聲,陸孝嚴接通了電話:“可以說了,什麼事?”
電話那頭是個口音有些奇怪的男人:“陸先生,您等的電話出現了,就在今天。一共有兩次,分別是在下午的十三點零六分和晚上的十九點二十分。”
陸孝嚴平靜地“嗯”了一聲,又立刻吩咐道:“很好,馬上傳給我。”
很快,手機接收到了兩組音頻文件。是第一組的來電是由家裡傭人接聽的:“喂,你好,這裡是陸府,請問要找哪一位?”
電話中人聽聲音年紀不大,中氣十足,只是語速相對過快,顯得有些緊張:“喂,讓陸遠騰來聽電話。”
傭人客氣地說道:“先生這個時間外出還沒回來,不如你留下姓名和口信,我幫你轉達給先生。”
對方沉默了幾秒,似乎在猶豫,也可能是在跟同夥商量:“我是誰並不重要,你去幫我告訴陸遠騰,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說,你就說……”又停下思考了幾秒,“就說我知道孔繁珍的真正死因,晚上七點我再打過來。”
說完就掛了電話,話筒里只有“嘟嘟嘟”的忙音和傭人的自言自語:“什麼東西,孔繁珍?你是說孔小姐嗎……餵?喂喂?”
嘀——
提示音過後,是第二段音頻。不知為什麼,那人比約定時間晚了二十分鐘。這一次電話是父親陸遠騰親自接聽的:“餵?哪一位?”
從電話里能很明顯聽出,對方緊張地吞了口吐沫:“陸遠騰嗎?我是……算了,你也沒有必要知道我是誰,我只是來找你做交易的。我呢,有個秘密,和你、和孔繁珍、和周榮都有關係,想聽的話,就按我說的金額準備好錢來換。”
父親畢竟經商多年,應對起這種場面從容淡定:“想做交易?那總要讓我先看看貨吧。”
“咯咯咯,”對方笑得有些得意忘形,“你想探我的底嘛,我知道,你想看看我究竟對當年的事了解多少,再採取不同的辦法對付我,我可沒那麼笨。好吧,為了表示誠意,我給你點提示吧——油箱,沒錯,油箱,這油箱一旦空了,開車的會怎麼樣呢……”
父親完全聽不懂似地怒斥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當我這裡是幼稚園嗎?隨隨便便知道幾個人名就來編故事騙錢?阿珍去世的真相警察早已調查得清清楚楚,是肇事司機操作失誤造成的,和什麼油箱不油箱沒有半點關係。年輕人,別再搞坑蒙拐騙這一套了,否則我立刻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