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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師微微一楞,反問道:“怎麼,你有興趣?”
凌希毫不遲疑地點點頭:“嗯。”
吳老師抿著嘴略想了一想,表示贊同:“也好,年輕人嘛,我也支持你去玩玩兒,就當見世面了,拿不拿獎都是難得的鍛鍊機會。”
“為什麼是去玩玩兒?”凌希眨巴著大眼睛,表情極為認真,“我既然參加了,就打算要拿冠軍的。”
吳老師表情瞬間有些複雜,嘴唇動了半天,最後無奈苦笑道:“凌希你啊……你這個性真叫人不知該如何評價。總之十年時間吧,我猜你要麼一飛沖天成為這圈子裡最頂級的巨星,要麼就連這圈子的大門都別想踏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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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醫院裡,陸孝嚴利用好姐做檢查的時間又把馮安所有照片仔仔細細重看了一遍,尤其耳朵的部分,無論青年時期的舊照還是回來里島的近照,都讓人找不出任何疤痕。好姐當然不會刻意編排母親的瞎話,但她畢竟是生病的人,記憶難保會發生錯亂。
關於什麼人耳朵上有疤陸孝嚴不知道,但他聽說過周榮苦追母親三年而不得的傳聞,要不是對母親心生恨意,周榮怎麼會拼著和陸家鬧翻的後果也要阻止父親迎娶母親進門。說起來這些年見到周榮的機會不少,可他還真沒注意過那老東西耳朵是否完好無損。
想到周榮,陸孝嚴不自覺又想起了另外一樁稀奇事——上輩子曾經有神秘人物打過匿名電到家裡,說母親之死其實另有隱情,並非簡單的交通事故,而幕後真兇則與周家脫不了干係。那人說只要父親付一筆錢給他,他就把真相原原本本全都告訴父親。
對於無憑無據的所謂“隱情”,父親當然不會相信,若非有人想空手套白狼從陸家騙錢,就是有人居心叵測想挑撥周、陸兩家的關係,總之不去理睬就是了。誰知那人不死心,幾次三番打電話過來給父親,也不知都在電話裡頭說了些什麼,搞得父親竟然真叫人按照要求準備好了巨額的現金。只是足足等了一個禮拜,那電話反倒再沒有打來過。
全家人被個來路不明的假消息耍得團團轉,顏面盡失,最後一致認定那只是無聊人搞出來的惡作劇罷了。父親和大哥不想這件事傳揚出去影響到與周家的關係,就此下了封口令。那會兒陸孝嚴還在忙著和幾個小明星勾來搭去,完全沒把家裡發生過的事放在心上。
從前他是個白痴,看問題總覺得這也無所謂、那也沒必要,結果最後吃了大苦頭。現在他懂了,人心是險惡的,比他所能預想到的極限更加險惡。母親的死真是意外嗎?難保不會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兇手可能是周家,可能是馮安,可能是大哥陸孝誠,甚至是某個和父親牽扯不清的惡毒狐狸精……
這些人里嫌疑最大的非周榮莫屬了,他有動機,有能力,也是里島地界上少數不把陸家放在眼裡的人物之一。可教人想不通的是,周榮如果真是記恨母親記恨到想除之而後快,為什麼不在剛剛被拒絕時動手?為什麼不在母親投入父親懷抱前動手?又為什麼要等到母親勾搭上了馮姓導演才想起動手呢?難道說周榮是在替父親的終生幸福著想?哈,那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再者說,以周家的勢力和手段,想抹掉一條人命大可以做得滴水不漏,別的暫且不提,光是每年從紅山港碼頭丟進海里餵鯊魚的小混混就數都數不過來,斷然沒有哪次給人抓住過把柄,更別提是拿著證據跑到父親這裡討賞金了。
總之一切都有可能,又一切都不可能,著手調查母親死因的最好切入點就是馮安,首先要見到他,然後要向他問明母親去世前樁樁件件不為人所知的細枝末節。
當然,還有更加重要的前提,就是要弄清楚馮安對母親到底保持著怎樣的情感,是像好姐說的一片痴心,還是像媒體說的曖昧不清,還是早八百年前已經將故人孔繁珍拋在了腦後——這些直接關係著他要以怎樣的方式去接近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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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周末,里島著名女性團體“慧妍社”要在某五星級酒店舉行慈善拍賣會,陸孝嚴也在受邀之列。慧妍社是個由名媛貴婦們構成的公益組織,會定期利用自身號召力舉辦一些籌款活動,以賑災濟貧,回饋社會大眾,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族群。
慧妍社門檻很高,每年只招收一次會員,起碼像方瑤那種只會穿金戴銀的闊太太是削尖了腦袋也擠不進去的。姐姐陸孝儀年紀輕輕就做了慧妍社的幹事,令她深以為榮,以至每次社團舉辦活動她總要大張旗鼓將父親小媽、大哥和陸孝嚴都請個遍。
小媽自然是從不出席的,難道明知會被人踩還要主動伸頭過去?父親日理萬機,也很少參加這類活動。而大哥和陸孝嚴兩個因為受不了姐姐軟磨硬泡,就算再忙也總會抽時間去應酬一二的。
收拾妥當剛要出門,陸孝嚴就接到了沐夏的電話,沐夏說自己正巧經過附近,想請陸孝嚴吃個晚餐,不知道賞臉不賞臉。
自上次在小媽的生日派對碰面之後,陸孝嚴又和沐夏在其他場合見過兩次,中間還時不時通個電話調調情。他始終扮演著朝三暮四的花花公子角色,只管與沐夏肆無忌憚搞曖昧,真功夫半點不肯使出來,雖然看著是急吼吼恨不能將人一口吞掉的下流相,實則根本連碰都沒碰過沐夏。被他這忽遠忽近逗弄著,反倒把沐夏給逼急了,唯恐手裡的鴨子飛掉,沐夏隔三差五總不死心地約他,還每次臉上都寫滿了迫不及待脫光上床的衝動。
接到沐夏的晚餐邀約,陸孝嚴並沒拒絕,反正拍賣會的邀請涵寫明了可攜伴侶出席,帶著沐夏也算名正言順,一方面可以暫時給沐夏吃顆定心丸,另一方面也順便給大哥姐姐看看,讓他們知道自己和沐夏進展到了什麼程度,否則接近沐夏的意義就不存在了。
沐夏人就等在附近,陸孝嚴很快接上他一起開車趕往了指定酒店。因為晚宴要求來賓身著正裝,陸孝嚴還特地繞遠路帶著沐夏去了間設計師品牌店。店主是林廣樂的朋友,和陸孝嚴吃過幾次飯,也算有點小交情。
搞藝術的人喜歡別出心裁,這間店是走高檔奢華路線,室內面積極其寬敞,以中軸線劃分出了兩個區域,一半布置成了休閒交流空間,可是坐著聊天喝茶看畫報,另一半則是錯落有致的展示台、展示架,還提供有量身定做=制服務。
說來也巧,陸孝嚴在店鋪角落裡發現了和自家一模一樣的落地魚缸,連裡頭飼養的熱帶魚都是相同種類。跟店主一打聽,果然也是林廣樂這蠢蛋送來的,果然在送魚缸前林廣樂也帶著個老神棍來看過風水,連有關命格的說辭都相差無幾。最後陸孝嚴與店主一致得出結論,所謂的風水先生家裡其實應該是經營水族館生意的,那傢伙看林廣樂夠呆夠傻,才借著他跑出來一陣坑蒙拐騙,把常年賣不出去的破爛貨來了個大清倉,不知道林廣樂在整個朋友圈裡送出的風水魚缸還有多少。
反正也不趕時間,店主在推銷服裝作品前先拿出了自家研磨的上好咖啡招待陸孝嚴。在陸孝嚴坐那舒舒服服品咖啡的功夫里,沐夏也被魚缸勾起了興趣,還站在邊上看了老半天。那些熱帶魚每條花色都不盡相同,有一條白底紅紋的,艷麗又雅致,簡直就像魚身上畫著工筆牡丹。沐夏看著看著,忍不住伸手進去摸了摸,那魚也不怕人,就這樣貼在他手指上慢悠悠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