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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利益為了錢,周挺和陸孝誠這對配合默契的表兄弟近來小摩擦不斷,周挺認為長痛不如短痛,乾脆找陸遠騰出面收拾爛攤子最好不過,可惜陸孝誠死活不答應。扯皮扯煩了,他幾乎衝動著要替陸孝誠把事情捅出去了,只是礙於還需要和陸孝誠結盟以備將來順利接手周家大權,才壓抑著沒有輕舉妄動。
短暫的憤怒和懊惱過後,周、陸二人開始認真思考起來,“ra”事件到底是誰的陰謀?陸孝嚴嗎?他個繡花枕頭沒這麼精明。那是林廣樂?他草包一個也沒這份頭腦。難道是林家?可林家與陸家無怨無仇,也不存在競爭關係,幹嘛主動算計一個小輩?總之這件事不是陸孝嚴被林廣樂騙了,就是林廣樂被林家騙了,再不然是林廣樂和陸孝嚴合起伙來騙了所有人。無論誰人受益,無論有意無意,沐夏永遠是其中最無關緊要最微不足道的一個,可誰知鬧到最後,周挺卻把全部怒氣都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誰讓他渺小又無能呢?既然你是個滿地亂爬的臭蟲,就別怪誰都想順勢踩你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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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前,在燈光昏暗的包廂里,周挺借著酒意脫了褲子躺在沙發上,按住沐夏的頭讓他用嘴服侍自己,稍不順意就“啪”一記耳光扇過去,一邊打還一邊嘲笑他:“你不是要錢嗎?你不是喜歡錢嗎?錢我有得是,但不能給你白白拿去!”打完了,他還逼著沐夏必須要笑,不笑就又是一記耳光。
好在周挺並不是陸孝嚴那樣的純種基佬,周挺喜歡女人,胸大細腰嘴唇豐潤的最合心意,年輕漂亮的男孩對他來說只是一碟用以搭配主食的飯後甜點。等到發泄夠了,周挺拿出一張紙條遞給沐夏,讓他按照上面的內容去約見某家小報記者喝茶爆料。
沐夏打開紙條飛快掃視了一眼,上面是林家在這一期政府新型住宅籌建項目中用以保障投標成功的底牌,底牌提早亮出,萬一給競爭對手知道,很可能從中作梗使得前期所有努力付之東流。這玩意兒不知周挺是用什麼辦法搞到的,要知道新型住宅項目可是林家未來幾年預備發展的大項目,重中之重不容有失。
沐夏時常跟在陸孝嚴身邊出席一些私人活動,圈子裡都知道他是陸孝嚴的人,他出面就是陸孝嚴出面,他爆料就是陸孝嚴爆料,哪怕明知道事實並非如此,也會有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強行將他和陸孝嚴捆綁在一起。一旦給林家知道放消息搞破壞的人是陸孝嚴,可就別指望拿到林家那塊舊街區的地皮了,搞不好連林廣樂也會和陸孝嚴反目成仇。
如此一來,不但可以將交易失敗的責任推到陸孝嚴頭上,同時也可以給父親知道,陸孝嚴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材料,這結果對於大哥陸孝誠來說簡直是一箭雙鵰。他辦不成的事,陸孝嚴也絕對不可以辦成,只有在實力和成績上徹底壓制住陸孝嚴,他才能掌握更大的控制權,才能在父親退休之後順利接手騰華,才能不再為了和妹妹陸孝儀那些見不得光的醜事而每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沐夏不敢當面拒接周挺,於是借著上廁所為名躲起來偷偷打了個電話給陸孝嚴,一則是為了求助,再則也是為了示警。沒錯,他死皮賴臉黏在陸孝嚴身邊是為了錢,那些高檔服裝、名牌首飾都是錢,那些大大小小相關的不相關的情報也都是錢……可他現在改變主意了,除了錢,他還想從陸孝嚴身上得到點兒別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他說不清,總之就是凌希有而他沒有的。
沐夏從不相信世上有所謂的“真愛”,起碼他和他遇到過的各色男人、女人都是脫了褲子賣屁股的關係,箇中差別無非價格高低而已。可當他聽到陸孝嚴提起凌希時的語氣,看到陸孝嚴望著凌希時的眼神,想到陸孝嚴在凌希遭遇危險奮不顧身衝上去搭救時的急切神情,心裡就忍不住滋生出了無窮無盡的嫉妒,對,簡直要嫉妒瘋了!
憑什麼他使盡渾身解數去逢迎、討好,陸孝嚴卻更加關注凌希?憑什麼他得不到的疼愛和緊張,陸孝嚴都給了凌希?憑什麼?老天太不公平了,總是對某些人偏愛得近乎諂媚,卻又對某些人苛刻得無以復加,憑什麼有人一出生就口含金鑰匙,吃著山珍海味,穿著美衣華服,不費吹灰之力就功成名就、風光無限?憑什麼有人就要整天為錢奔波受盡白眼?
總有一些東西,他越是沒有,就越是想要,越是想要,越偏偏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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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和大少陸孝誠碰面,沐夏在會所門外徘徊了很久,差點就扭頭離開了。那天他一直在想,如果他處處學凌希的樣子,陸孝嚴會不會把對凌希的興趣轉投到他身上呢?如果他變成另一個凌希,是不是就不用害怕凌希會搶走陸孝嚴了?
就在他快要打定主意收手不乾的時候,意外接到了陸孝嚴的電話,陸孝嚴竟然把他心心念念的演唱會門票讓給了凌希,竟然為了凌希對他擺臉色,他一時氣不過,衝進去把郵件交給了陸孝誠。等他清醒過來再想後悔,已經晚了,只能在心裡暗暗告誡自己,沒有下一次了,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沐夏出生在一個普通家庭,不會缺吃少穿,卻也算不上貧困。他老爸是個電器修理工,除了好喝點酒沒大毛病,他老媽是個家庭主婦,除了嘴碎一些之外也算是個標準的賢妻良母。上中學那年,老媽查出患了癌症,為了治病家裡賣掉了房子還欠下了一大筆外債,到最後幾乎連藥都買不起了。眼看著手頭的錢所剩無幾,他老爸一時鬼迷心竅,想拿這最後的希望到賭場賭一把,萬一贏了,就可以給老婆試用國外研製的新藥了。
可惜賭場規矩十賭九輸,生死攸關也不例外。輸光了錢的老爸沒臉面對妻兒,在外頭喝了一夜悶酒,等第二天回到醫院才知道,老婆因為病情突然惡化,已經在凌晨去世了。
老媽去世之後,沐夏老爸徹底自暴自棄,開始了酗酒、爛賭的陰暗人生,每次輸光了錢就跑去借高利貸,到期還不起就帶著沐夏東躲西藏,好幾次父子倆差點被流氓砍死,有一次被潑了汽油差點燒成烤雞。沐夏十五歲就陪一個變態富商上過床,那次他一共替他老爸賺了八萬多塊,父子倆拿著錢吃了幾頓好的,睡了幾天安穩覺,可很快就又被他老爸輸光了。
有時候沐夏恨不得他老爸趕快去死,每每看著那個老爸醉酒躺在床上睡成死豬的模樣,他都忍不住在腦海里幻想著如何下手殺人才能做得乾淨利落不留痕跡——是把人搬到陽台丟下去假裝失足墜樓?還是擰開煤氣放個漏底的空水壺上去假裝煤氣中毒?又或者把人丟進浴缸放滿水假裝失足溺亡?認真想想,殺死老爸可以有無數種方法,可想到最後他都沒有動手去做,不是不敢,更不是不舍,只是那老鬼死了……他就真的再沒親人了。
洞高利貸是個無底,永遠都填不完,作為新人歌手的沐夏酬勞本就不多,還要被經紀人和工作室扣除大半,剩下的錢應付完置裝費車馬費以及各項雜七雜八的花銷之後就所剩無幾了,還要多虧從陸家兄弟身上賺到的錢,才使他不至被古惑仔在家門口潑紅油漆貼大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