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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妹身材肥嘟嘟的,腰有點點粗,屁股有點點大,平時只敢穿寬鬆的衣服,稍微修身一些就會暴露出肚皮上的三層游泳圈,而高腰裙則很好地遮蓋掉了她的這一缺陷,同時將視線焦點集中在了胸部以上,充分拉伸了整體線條。只是側面看過去,腹部被撐得翹起來一塊,很容易讓人產生某方面的聯想……這倒是很合林廣樂心意。
寶妹這一身雖說不出眾,可也挑不出大毛病,林廣樂滿意之餘,發現還少了雙畫龍點睛的鞋子。他起身在旁邊架子上依次掃過,憑直覺選了雙酒紅色淺口粗跟女鞋,往寶妹腳下一丟:“再換上這個試試。”
寶妹小心翼翼穿在腳上,竟然剛剛好合適,她提著裙擺興高采烈跑到鏡子前,左邊照照,右邊照照,伸出小腿,勾勾腳尖,鞋和裙子風格統一相得益彰,就像原本配套好了似的。林廣樂看著也很喜歡,當即麻利地簽單買了下來。
“多少錢啊?”寶妹伸頭過去偷看著帳單上的金額,“咦,四百塊,很便宜啊。”
林廣樂將捏著帳單的手指往後挪了挪:“你看漏了一個零。”
寶妹又湊近去看了一眼,果然有個零被擋住了,她不免有點小驚訝:“四千塊啊,那就貴了,還要帥哥總裁你買單真不好意思。”
林廣樂抖抖帳單:“是美金。”
“呃!”寶妹響亮地打了個飽嗝,有些不敢自信地低頭看看裙子,又看看鞋子,高興得簡直要跳起舞來了,“真好看,真好看,真是越看越好看!高價貨就是不一樣!”
陸孝嚴見狀,立刻就林廣樂之前的話調侃了起來:“阿樂,你看,誰說金錢買不到快樂?”
寶妹小孩子似地蹦蹦跳跳著,一不小心把含在嘴裡的太妃糖給吞了,糖塊卡在喉嚨口,憋得她臉色漲紅差點窒息,幸虧林廣樂眼疾手快在她後背上大力拍了幾巴掌,寶妹才把糖塊給咳了出來,可一眨眼她又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跑去照鏡子臭美了。
確認寶妹平安無事了,凌希扭頭望向陸孝嚴:“看來金錢不光能買到快樂,還能買到樂極生悲。”
對於這種擺明了處處玩針對的態度,陸孝嚴只是大度地笑笑,既沒有爭辯也沒有反駁。他發現從側面四十五度看凌希,比正面看還要更帥氣一些,於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又多看了一眼,再多看一眼……
突然間,拐角處傳來一陣稀里嘩啦的清脆響聲,把眾人都嚇了一跳,林廣樂趕緊招過經理:“怎麼回事?”
經理笑容可掬地躬身答道:“是剛才那位小姐,不當心把一架玻璃雕塑撞翻了。”
林廣樂探頭出去張望著:“什麼雕塑?”
經理認識林廣樂,知道他是自家老闆的朋友:“就是前些天您和老闆去藝術展拍賣回來的那一架,前衛藝術家艾迪楊的作品。”
凌希保持著自己一貫的獨特關注點:“很貴嗎?”
林廣樂翻著眼皮想了想:“同樣的鞋子差不多可以買十雙吧。”
凌希默默轉過頭去,一手捂著胸口滿臉憂傷。
陸孝嚴好奇地問他:“你怎麼了?”
凌希有氣無力地嘟囔了一句:“心疼……”
陸孝嚴努力憋住笑,明知故問道:“心疼什麼?”
凌希回答得很誠實:“錢。”
陸孝嚴指指他另一隻手:“那你掰著指頭在算什麼呢?”
凌希扁了扁嘴,有點懶得理他:“算算我要跑多少場通告才能把錢賺回來。”
天星的主要業務是影視投資,並沒有專門的經濟部,經紀人也還沒到位,凌希的團隊在名義上是要由他自己養的,當然,以他那點兒收入根本養不起,所以到目前為止全部支出都是公司在負責。但凌希心裡始終有筆帳,連帶著之前林廣樂幫忙墊付的解約金,他希望能儘快憑自己的本事賺到錢回報公司。
直到賞玩夠了凌希的蠢呆樣,陸孝嚴才無奈地搖頭笑道:“不用心疼了,有藥可以治的——那天拍賣會我也在,艾迪楊送了我一件同系列的作品,大不了拿來賠給老闆嘍。”
凌希聽了嘴角一彎,露出個大大的酒窩,手在胸口飛快拍打了兩下:“咦,我好了。”
這本是他們最正常不過的交流狀態,在別人看來實在平平無奇,可沐夏心裡卻生出了老大的不舒服。或許是過於在乎了吧,才會變得格外敏感,他總覺得陸孝嚴和凌希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奇特的氣場,矛盾而和諧,彆扭又默契,這種氣場將他們嚴嚴實實包裹起來,除他們之外的第三個人無論如何插不進去。
有些事沐夏從沒跟任何人講過,其實從第一次接觸,他就已經開始暗暗嫉妒起凌希了——即便那時他都叫不出凌希的名字。因為陸孝嚴的加入,這份嫉妒有增無減,連比賽中高出凌希一個名次都無法緩解。他明明比凌希表現得更和善、友愛,可程澈那些傢伙卻只願意跟在凌希屁股後頭形影不離,他明明更賣力地做著表演,可攝像機鏡頭卻總是更偏愛凌希多一些,他明明對粉絲更親切謙遜,甚至於幾近討好,可得到的歡呼聲尖叫聲卻依舊不如凌希響亮。最讓他耿耿於懷的是,凌希並沒有表現出多強烈的鬥志,那副樣子完全是漫不經心地、從從容容地,就輕鬆奪走了他拼盡全力想要爭取的東西,他很怕陸孝嚴也會走向同樣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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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造型師趕到了,因為是長期合作的關係,之前又已經聯繫過了,所以整個挑選和試穿的過程都速戰速決,很快大家就完成了各自的任務前後腳朝外走去。剛到門口,正巧碰上過來巡店的老闆,林廣樂和對方本來就是相熟的朋友,陸孝嚴也認識,少不得停下來寒暄幾句,順便就撞壞了玻璃雕塑的事情跟人賠個不是。
這片高檔商業街區建築在半山腰,沿著盤山公路蜿蜒而上,徒步的話走上半小時保管把人累得腿腳酸脹。好在來這裡消費的人群大多目標明確,很少有誰會閒情逸緻地跑過來閒逛,相應的,這裡也要比市區那些大眾化的綜合性商業廣場冷清很多。陸孝嚴的車停在斜坡上方稍遠的位置,靠近一家爵士酒吧,還沒到營業時間,一架運貨用的鐵皮手推車就停在店門前,上頭大大小小的箱子堆成了一座小山,幾名員工正忙碌著向店裡搬送酒水貨品。
沐夏在陸孝嚴身邊站了一會兒,見插不上什麼話,便獨自走到了車子旁邊,人往車門上一靠,邊百無聊賴看著別人搬貨邊閒閒地等了起來。因為路面是傾斜的,為了防止手推車向下滑行,有一名員工被特意差遣了過去扶著車把,以保持穩定。忽然間手機響了,那人招呼不到人來頂替,就臨時從旁邊拎過一塊方磚墊在了車輪底下,然後自己跑到旁邊僻靜處接起了電話。
沐夏眼看著那名員工匆匆離開,心裡不免生出一絲嫌惡,員工的行為或多或少有些不負責任,萬一方磚鬆動了,推車順著斜坡滑下去,在慣性的作用下很可能會傷到路人。這樣想著,他不自覺朝下方掃了一眼,幾十米外凌希正背對著獨個兒站在那,耳朵上套著碩大的耳麥,不知聽什麼聽得很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