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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希皺了皺眉頭,倒有些不知所措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讓他道歉或者索取賠償,我可以替你作證。”
髮型師盯著凌希看了一會,反倒笑了:“凌希是吧?喜歡唱歌?想進娛樂圈?你知不知道混這個圈子要學會的第一個本領是什麼?”
凌希安靜聽著,並沒給出任何回應。
髮型師自問自答道:“你要學會的第一個本領是‘忍’,然後是用眼睛看,用耳朵聽,用腦子想。受點委屈不是壞事,除非你有把握最後的結果對自己有利,否則不要輕易開口,更不要輕易出頭……我不是在說我,是在說你。”
凌希輕輕啃著下嘴唇,臉色有些苦悶:“我不覺得這和說明真相有任何矛盾,人做了錯事,難道不應該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
髮型師的目光很和善,似乎並不討厭這個有點執拗的凌希:“按照你的意思,我是不是現在就要衝上去對他說‘是你燙傷我的’,‘你要賠我的手’啊?記住,那些圍著你的人都是看客,不是法官,他們只是想看到你爭吵,沒人在意你到底在吵什麼,沒人在意誰對誰錯。關於那個沐夏,如果比賽輸了,他很快就會離開,可能我這一輩子和他都不會再有交集。他要是比賽贏了,將來在這個圈子混得風生水起,說不定我還要看他臉色吃飯,沒必要早早種下矛盾。”
她走出兩步,又不忘轉回身拍拍凌希肩膀:“還有你也是,將來發達了,記得多提攜。小朋友你很可愛,各種意義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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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時間臨近,編導召集大家做好準備,還要把流程不厭其煩地再講一遍。
程澈跑到走廊上來找凌希:“開始啦,你是不是要上場太緊張?不用怕,跟我一起深呼吸,把觀眾和評委都想像成農田裡的向日葵,我緊張的時候就這麼想,這是我媽媽的媽媽教給我的訣竅。”
凌希撇撇嘴,沒有理會程澈的向日葵理論:“cc,你覺得我幼稚嗎?”
程澈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我覺得你很幼稚啊。你看,你十九歲,我二十二歲,我比你大三歲,所以你比我幼稚。”
凌希原本也沒指望從程澈那裡得到什麼像樣的答案,他伸了個懶腰,有些自嘲地笑道:“我發現我每天都能學到不少東西,每天都在長大,好吧,希望有一天你不會說我幼稚了。”
程澈也沒來由地興奮了起來,他一邊做著滑步,一邊倒退著跟凌希往化妝間走去:“喂,凌c,我也發現了,今天早起去測量身高,我竟然比參賽前又長高了兩公分,現在我也不算太幼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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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選手水平越來越高,比賽難度也越來越大,但結果對於凌希來說仍舊毫無懸念,他和程澈又是一起順利晉級了。
和網上評論兩極化嚴重不同,評委們倒是普遍很看好凌希。一則是他唱歌投入發揮穩定,很少會犯專業方面的錯誤,也不喜歡賣弄技巧。再則他人有個性,聲音也有辨識度,對搞音樂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一顆質地上乘靜待開發的璞玉。
除了評委,還有一些人更加喜歡凌希,比如瑤瑤提到過的那位杜太太。杜太太是個寡婦,老公去世得早,把生意和大筆財產都留給了她。她也想得開,工作之餘就和朋友們一起玩玩樂樂,看好哪個小男生就花錢請來陪著吃吃飯逛逛街,彼此各取所需,合得來就變成朋友,合不來就立刻拜拜,誰也不來真的。
聽說凌希拒絕了自己的邀請,杜太太一點也不奇怪,反而因為這點小小的骨氣對凌希更有興趣了。正好這天她和兩個朋友來現場看比賽,比賽結束之後就順理成章由編導帶著來到後台,雖說年紀一大把了,可也不妨礙她們像少女小粉絲一樣歡呼雀躍。杜太太不但拉著凌希拍了合影,還很露骨地誇獎凌希說:“凌希真是乾淨又乖巧,讓人看到就忍不住想要去欺負他,可又捨不得看他被別人欺負。”
這些在凌希聽來可不是什麼好話,他半點也不想和杜太太扯上關係。所以當杜太太提議大家一起出去吃吃飯聊聊天,就當是朋友之間認識一下的時候,他想也不想就拒絕掉了。誰都看得出杜太太是衝著凌希來著,凌希這樣做無疑是駁了對方面子,雖然杜太太本人沒說什麼,同行的製片人臉上卻不明顯不太好看。
只有程澈完全察覺不到氣氛的尷尬,他不斷變換舞步跳到了凌希身邊,很豪爽地做了幾個高難度動作,把完全肌肉線條展現得淋漓盡致:“吃飯都不去,你好幼稚啊凌c。里島的食物可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食物,好吧,你不喜歡算了,我去把你的那份也吃掉。”
凌希直覺程澈根本不明白和那些太太們吃飯代表什麼意思,可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又不好明說,只能委婉地提醒道:“cc,要是你的歌迷看到你和其他女生吃飯,會不開心的。”
程澈聽了搖頭晃腦十分得意:“不怕,我的歌迷很乖的,她們嘗嘗鼓勵我多出去玩,多和人交流鍛鍊中文。”
杜太太的朋友本就很喜歡程澈,現在當面看到他膚色健康肌肉飽滿的樣子,簡直口水都快流下來了,當即提議道:“cc你這麼喜歡跳舞,乾脆吃完飯我們一起去夜店把精力全部發泄掉怎麼樣?”
程澈一聽更加活躍啦:“里島的夜店最好玩了,自從比賽之後都沒有好好去玩過。不如你們請我吃飯,我請你們喝酒怎麼樣?”
凌希也不知道該怎麼阻止程澈,最後指指手錶說道:“太晚了,不安全的。”
誰知程澈立刻彎起手臂鼓起了小老鼠一樣的肌肉:“不怕,我來保護女士們!”
三個女人聽了像小女生一樣舉起手歡呼起來:“太棒了,就這麼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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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說,凌希自己總算是逃過一劫。仔細想想他倒也沒那麼擔心程澈了,因為他很信任程澈的智商——就算杜太太直接掏出一沓現金甩在程澈臉上,程澈也不會覺得受到了侮辱,說不定還會認為這是里島人表現豪爽的一種方式。
從電視台出來沒多久,凌希發現沐夏就走在他前面不遠的地方,就在他猶豫著是繼續原路向前走,還是改走另一條路的時候,忽然從旁邊巷子裡竄出個人影,把沐夏硬生生拉了進去。凌希以為沐夏遇到了打劫,掏出手機想要報警,可當他趕到巷子口悄悄探頭朝里張望的時候,卻並沒看到對方有任何傷害沐夏的行為,反而像在朝沐夏哀求著什麼。
一陣風吹來,空氣里瀰漫著酒精和嘔吐物混合而成的臭氣。那男人是個醉鬼,說話黏糊糊大著舌頭:“你再……再給我兩百塊……就兩百!別推我……推我你不孝!快……給我兩百我去玩一把,玩一把就能回本,之後我給你買大汽車……嘀嘀……開去美國……”
沐夏厭惡地一把推開那男人:“賭賭賭,你怎麼不把自己也輸掉!”
醉鬼被推得踉蹌了一下,趕緊抓住了沐夏的手腕,卻意外發現沐夏手腕上戴著條手鍊,在路燈地下光澤十分耀眼,他不由分手就動手要搶:“這可是個值錢東西……給我,給我……我拿去換錢才能玩,玩了才能賺大錢,幫你買大汽車……買大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