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
陸孝嚴將一樓大廳找了個遍,沒找見凌希,倒是先看見了程澈。更準確的說,程澈就是全場的主角,光彩奪目意氣風發,根本無法忽視。在他身邊圍著一大堆的男男女女,對著他又是恭維又是討好,還頻頻地敬酒致賀。杜太太那班老女人也來了,一個個神色親昵地聚攏在程澈周圍,時不時假作不經意地摸摸胸肌,拍拍屁股,也分不清是真熟絡還是在明目張胆地吃豆腐。
因為節目中途就從家裡跑了出來,陸孝嚴並不知道比賽最終結果,單從眼前的情形推斷,冠軍應該是被程澈收入囊中無疑了。想起上次酒吧偶遇,程澈曾經被人哄騙著吃了不該吃的東西,陸孝嚴不免有些為其擔心起來,不管怎麼說,程澈也算是凌希的朋友,而凌希的朋友本來也沒幾個。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提醒一聲的時候,餘光瞄過,發現盛曠正在不遠處和電視台的高層聊得火熱,他也就沒再多此一舉。
在會所二樓的包廂里,陸孝嚴總算逮住了林廣樂和寶妹。林廣樂出了名的交友廣泛,走到哪兒都能迅速拉起一個小圈子,而他自己儼然圈中的“交際花”,站在人群中手舞足蹈大講特講著,寶妹更是捧場,在旁邊笑得前仰後合連牙肉都爆出來了。
陸孝嚴站在包廂門口叫了林廣樂兩聲,也不知是環境太嘈雜還是講話太投入,林廣樂竟完全沒有反應,他只好親自走過去拍了拍對方肩膀,誰知林廣樂不僅沒回頭,還像趕蒼蠅一樣抬手朝他胡亂甩動著。這下陸孝嚴忍無可忍了,揪著後脖領直接將人拎到了外間走廊上:“你在這幹嘛呢?”
林廣樂笨拙地掙扎著,費力扭了半天脖子終於擺脫鉗制,剛想開口罵人,回頭一看站在身後的人是陸孝嚴,他又把髒字咽了回去:“你不都看到了,慶功啊。”
陸孝嚴斜眼瞪著林廣樂:“慶的什麼功?”
林廣樂理直氣壯掰著指頭:“吶吶吶,比賽圓滿結束,收視節節飆升,咱們公司了一哥又拿了第三名,全都值得慶祝啊。”
原來凌希最終只拿到了第三名,距離他自己的預期相差懸殊,陸孝嚴心裡的擔憂更添了一層:“凌希呢?”
林廣樂朝著外頭一擺下巴:“他說有點累,身體也不舒服,不想參加慶功會,我就讓他先回去了。”
陸孝嚴當時就急了:“你怎麼能讓他自己回去呢!”
趕來的途中,陸孝嚴自己跟自己煽了一路的情,光是如何安慰凌希已經預想了幾套方案,結果卻連著兩次都撲了空,這讓他有種蹲在起跑線前發了半天力,無奈發令槍屢屢失靈放啞炮的巨大失落感。
對於陸孝嚴的質問,林廣樂表現出一臉無辜:“我沒讓他自己回去啊,我讓司機送他回去的。”
“你真是……”陸孝嚴語氣裡帶著滿滿的埋怨,“明知道他心情不好,你們就該多陪陪他嘛。”
林廣樂小心翼翼替自己爭辯道:“他沒有心情不好啊,雖然中間出了點狀況,但觀眾投票數很高,最後照樣拿了個第三名,他挺開心的。”
“開心個屁!”陸孝嚴突然吼出一嗓子,嚇得旁邊侍應生差點摔了托盤,“他是要拿冠軍的!”
林廣樂一縮脖子,飛快向後撤了兩步,捂住屁股小聲嘟囔著:“冠軍、季軍又沒多大差別嘍,那麼多人參加比賽,一輪一輪淘汰下來,能拿到第三名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你……算了算了,滾回去慶你的功吧!”眼見實在無法和林廣樂溝通,陸孝嚴連踹都懶得踹,氣呼呼轉過身自己下樓去了。
-
剛走下樓梯,又聽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孝嚴!”
聲音太熟悉,陸孝嚴不用轉頭就知道是沐夏,這不禁令他暗暗皺起了眉頭,也怪自己太著急了,一時大意,竟然忘了還有沐夏的存在。
不等陸孝嚴做出回應,沐夏已經帶著滿身香氣飄了過來,直要往他懷裡撲:“孝嚴,你怎麼來了,不是說沒時間嗎?該不會是特意趕過來替我祝賀的吧?”
這種時候陸孝嚴可沒心思打情罵俏,更不想被沐夏給纏上,眼見沐夏熱情地湊到近前,他下意識地朝外推了一把,差點將沐夏推出個趔趄。沐夏有點被嚇到了,既疑惑又委屈地看向陸孝嚴:“怎麼了?是誰惹你生氣了嗎?”
陸孝嚴也察覺到自己出手重了,立刻換上了一副色眯眯的笑臉道:“哪來那麼多的氣好生,是你今天香水有點重,我鼻敏感發作嘛,你也不想我一直打噴嚏吧。”
“這樣啊……”沐夏低下頭委屈地嘟起嘴吧,刻意拉開一點距離,又飛起眼角朝陸孝嚴放了半天電,這才伸過手扯住他的袖子提議道,“你剛才凶了我,本該罰你三杯賠罪的,不過看你大老遠跑過來的份上,算了,就象徵性罰你一小杯吧。”
陸孝嚴不動聲色掰開了沐夏的手,又在他腰上重重捏了一把,繼而靠近他耳朵邊曖昧地小聲說道:“乖,這杯酒先欠著,我還有正經事要做,等得空了再約你,到時候你嘴對嘴親自餵給我喝。”生怕不能就此擺脫沐夏,他緊接著又補了一句,“對啦,你得獎我應該送禮物表示祝賀的,明天自己到店裡去挑一樣喜歡的東西吧,挑好了把帳單拿給我。”
沐夏是個很現實的人,跟陸孝嚴在一起無非為了錢,受到冷落固然有些不舒服,不過有禮物拿也算不上吃虧,於是他故作大方地笑著點頭道:“正事要緊,你去忙吧,記得有空打給我,否則就不是一杯酒那麼簡單了。”
匆匆和沐夏道了別,陸孝嚴一路朝門口走去,可沒等出門,又被寶妹從後頭氣喘吁吁追了上來:“陸少陸少,等等,聽我家帥哥老闆說你要去找凌希?”
陸孝嚴停下腳步回過頭,不置可否地反問道:“什麼事?”
寶妹急忙從隨身的小包里掏出了一把鑰匙:“這是凌希家的備用鑰匙,我白天替他送衣服去乾洗,用完忘記還給他了,你幫我帶過去吧。”
陸孝嚴接過鑰匙揣進口袋,抬腳剛要走,又被寶妹一迭聲地叫住了:“誒誒誒,還有,反正你都過去了,那再幫個小忙吧,他要是吃過飯了呢,你就提醒他記得吃藥,藥我給放在背包夾層里了,另外還要多喝水……”
“嘖,煩死人了,我又不是去伺候他的!”陸孝嚴不滿地瞥了寶妹一眼,又瞥了一眼,最後氣勢洶洶扯過寶妹的小包,從裡頭翻出了便簽紙和筆,粗魯地往寶妹手裡一塞,“來來來,都寫下來!那個……藥是放在哪個背包的哪個夾層里了?水要喝熱的涼的?為什麼打了幾天針還不見好,林廣樂到底帶他去看了什麼蒙古大夫!有執照嗎?你們會不會照顧人?比完賽連飯都不給他吃?”
囉囉嗦嗦好一陣,陸孝嚴總算了解完所有的注意事項,打發掉寶妹安心離開了會所。等陸孝嚴的車尾燈徹底消失在了大門外,立柱背後人影一晃,沐夏慢悠悠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低著頭若有所思。他只是去了趟洗手間,剛巧路過而已,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