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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兩旁的霓虹燈影閃閃爍爍,晃得凌希半邊臉忽明忽暗,看不清神情,陸孝嚴有些心虛地追問了一句:“幹嘛問起這個?”

    “沒什麼,隨便問問。”凌希臉上有種說不清是羞澀還是失落的神情一晃而過,他打開音響選了一首自己喜歡的歌,“算了,還是聽歌吧。”

    陸孝嚴一路聽著歌把凌希送回了家,又在樓下等到凌希房間的燈光亮起才駕車離開。途中遇到塞車,前方發生交通事故路被堵死了,車子歪歪斜斜排起了長龍,進也進不去,退又退不出,只能耐心等著。反正不趕時間,陸孝嚴打開車窗,胳膊肘架在外頭點起一根煙慢慢抽著。

    街對面就是他曾經駐足留意過的那間琴行,櫥窗里燈光柔和明亮,一大堆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樂器安安靜靜躺在陳列架上,當中也包括了那把帶有凌希氣息的吉他。想到不久之後凌希就能得到和馮安導演合作的機會,陸孝嚴也替凌希高興,左右被困著,他乾脆下車走進了那家店,四處打量著,準備看什麼順眼就買下來送給凌希,作為祝賀凌希能如願以償的禮物。

    轉來轉去,最吸引他的還是那把吉他,說不上什麼原因,就是覺得很熟悉。他這頭剛走過去拿起吉他,還沒等表現出有興趣的樣子,老闆已經周到靠上前幫他講解了起來:“先生您好,這把是英國產的勞登,完全手工製造,背側板都是巴斯通胡桃木材質,絕對的好東西,雖然是二手的,但保養很精心,音質、手感都跟新的沒兩樣,您要喜歡的話,價格可以商量……”

    “二手的?”陸孝嚴有些意外。他想把吉他放回原處,卻偶然發現在底部角落位置有一小塊奇怪的印記,差不多拇指肚大小,仔細辨認的話顏色似乎比周圍稍淺了一些,用手去摸還有不算太明顯的粘滯感,倒像是曾經貼過貼紙留下的痕跡……

    -

    與此同時,凌希也費力從柜子里拎出了他那隻不離身的大號帆布旅行包,並從一堆亂七八糟的物件里迅速翻找出了生日當天收到的匿名賀卡。

    他將從陸孝嚴照相簿里偷偷帶回的便簽和卡片疊放在一起,對著檯燈的光源舉了起來,通過透射,兩張紙上的字都清晰顯露了出來,他很仔細地逐個比對著,生,日,樂……正如他所預想的那樣,筆跡一模一樣,三個字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凌希捏著賀卡看了老半天,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明明近在咫尺,卻又被濃重的迷霧所遮蓋,看不清真相。陸孝嚴知道他的生日,知道他對芝麻過敏,在他被人找麻煩時出手解圍,又把他從警察局帶了出來……可陸孝嚴又是誰呢?陸孝嚴是個賺女人錢的牛郎,是個同性戀,陸孝嚴有很多非富即貴的朋友,對待朋友總是粗魯又霸道……而除此之外的一切,凌希都知之甚少。

    掛鐘上的紅色秒針在一成不變打著拍子,咔嚓,咔嚓,咔嚓。凌希上半身趴在書桌上,手指按著檯燈的圓形開關,配合著秒針的節奏不斷按下,抬起,按下,抬起,整個房間也隨之一亮,一滅,一亮,一滅……重複多次之後,他厭煩了,關掉檯燈獨自坐在黑暗裡,透過窗口望向外面的夜空,那裡掛著好大一輪月亮……

    第17章 約定

    看到吉他上那一小塊貼紙留下的印記,陸孝嚴不禁想起凌希也有用貼紙標註名字的習慣,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大小,還為了簡化幾筆偷懶把“凌希”寫成是“凌C”。這似乎印證了他之前的懷疑——凌希在他面前唱歌時所彈奏的吉他分明不是他熟悉的那一把。

    陸孝嚴把剛剛放到架子上的吉他又拿了回來,同時表現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跟老闆打聽道:“哦,是好東西的話,二手倒也無所謂……不知道它原來的主人為什麼要賣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不會不會,這您儘管放心。”老闆殷勤地解釋道,“我們琴行也有些年頭了,非常看重信譽,二手的東西都檢查得格外仔細。吉他是個年輕男孩子拿來賣的,那天看他在門口來來去去轉悠了很久,挺捨不得的樣子,估計也是急需用錢吧。對了,他還給我們留了電話,說是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聯繫他。”

    陸孝嚴跟老闆要來了電話號碼,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那正是凌希的號碼。這讓他心疼之餘又不免有些生氣,既然是缺錢為什麼不肯開口向他或是向林廣樂求助,偏要把自己折騰到了賣吉他的地步。

    可有什麼辦法呢?這就是凌希啊,想被凌希接受,需要花上多於常人十倍、百倍的功夫,但是相應的,凌希一旦認定了誰,就是生死與共,無怨無悔。

    二話不說,陸孝嚴當即買下了那把吉他。他原想調頭回去凌希家,直接把吉他送還給凌希,可走到半路又改變了主意。以他對凌希的了解,這樣貿然送過去凌希未必會收,總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合適的理由才好,同時也需要時間去想想該怎麼解釋找到這把吉他的過程。

    -

    隔天下午是陸孝嚴每周固定練拳的日子,他很著迷這項既暴力又刺激的運動,除了可以盡情消耗過剩的雄性荷爾蒙,也可以使他時刻保持緊張與警醒。

    此時此刻他正在經歷著一場拳拳到肉的搏鬥,成敗關乎生死榮辱,如果無法搶占先機將對手一擊必殺,就註定要被強大的對手掀翻在地,被一腳一腳踐踏於濁臭的污泥之中,成為一個人人鄙夷、嘲諷的笑話。

    自從知道了陸孝嚴的這個習慣,沐夏就一直嚷嚷著要陪他去練拳,說是很期待看到他渾身大汗、肌肉閃閃發光的性感模樣,所以這次陸孝嚴也順便帶上了沐夏。

    一上車,沐夏就興沖沖挽起袖口露出手臂,故意晃悠著陸孝嚴送他那條手鍊:“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每次戴上這條手鍊我就心情特別好,還總能碰上喜事。前幾天有場活動本來因為時間對不上錯過了,結果剛才臨出門前又接到電話說活動改期了,還是找我。你說是這條幸運手鍊的功勞呢,還是送手鍊的人能給我帶來好運?”

    陸孝嚴極為配合地笑了起來,滿臉受用:“哈哈哈,你到底是在誇獎手鍊,還是在誇獎我呢?看你嘴巴這麼甜的份上,我得要再送你一條更好的才行啦。”

    沐夏在陸孝嚴面前賣過了好,目的也達到了,不覺喜笑顏開。他不經意掃過後視鏡,一眼就看到了陸孝嚴放在后座忘了收起來的吉他:“咦,怎麼有把吉他?沒聽說過你會彈琴啊,該不會是……”他歪著頭用極具風情的眼尾幽幽瞄著陸孝嚴,似乎很期待從陸孝嚴嘴裡聽到那把吉他是專門買來送給他的。

    陸孝嚴一愣,隨即打破了他的幻想:“哦,那是朋友的東西。”

    “看盒子很有檔次,裡頭裝的應該不是便宜貨吧?”沐夏很好奇,探過去半邊身體想打開琴盒看一眼吉他,天性使然,他對用錢來衡量價值的東西總是格外感興趣。

    還沒等他手指頭碰到,就被陸孝嚴一把扯了回來:“別動,我朋友性格比較古怪,不喜歡被人碰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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