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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的向羅槿逼近,一把拽起他的衣領,楚秋脾氣向來火爆急躁,事關赤菀,更是像在火上澆了一把油:“你不是一向都很冷靜麼?我們商量了那麼久,問題、對話都計劃了那麼久,因為這事不能馬虎。而且我也告訴過你,把你當朋友才告訴過你,你…難道不知道赤菀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我當時實在忍受不了……”
“你可能覺得我瘋狂、無法理解,可是穆槿,我很喜歡愛麗兒,我以為你多少能明白我的感受,你忍受不了所以就不問了?依我看你才是最不成熟的那個吧?”
“楚秋,你總要聽我說完。”
沒有反抗,羅槿被楚秋雙手鉗制的透不過氣,十分艱難的繼續道:“你說的我都理解,可他說,目前為止最便捷、最有保障、行得通的,拯救所有人魚的方法就是由我來殺掉南燭。”
感受到抓住衣領的那雙手輕輕一顫,而後繼續說道:“再將視頻公布出來、獲取公眾關注度。好像……因為南燭名氣高一些,真的是最合適的方法,可以讓人們看到他們喜歡的另外物種的處境……可以一次性救下所有人魚,讓他們自由。”
“原本還保持著懷疑,得到了這個答案,我就更不想相信他的話了。對不起…我當時只是覺得,憑什麼要犧牲南燭,憑什麼…憑什麼要用他來救其他人魚……那…又有誰來救他呢?”
“小槿……”鬆了手,即便燈光昏暗,楚秋也可以從羅槿沉悶鼻音和顫抖尾調中猜測到他曾經多麼崩潰。
“到現在我又相信了,因為盧紝榎提示過我說人魚到達‘年限’會有所不同,現在我發現…他可以聽懂我的話了。”
“也是因為盧紝榎說出的、我們寄託了期望的計劃,我有些失去理智,所以才……沒有繼續問下去,問完所有問題。”機會難得,儘管兩人在找到盧紝榎之前已經將要問的問題策劃了無數遍,最後卻因為盧紝榎的‘計劃’打斷了一切。
“南燭可以聽得懂?”接二連三的驚嚇過後,聽到這樣的消息對楚秋的打擊性也相對小了些,倒是先前激動、憤怒過後出乎意料的鎮定了。看羅槿點頭確認,他無奈嘆息一聲,道:“既然這樣,小槿你又是怎麼打算的?”
同為馴養員,楚秋當然知道與人魚的情感如何,更何況羅槿來到海洋館開始南燭就交由他接手了。
“就像你對待赤菀一般,我不會放任南燭不管。楚秋,我知道這事確實難辦,但…你也要知道南燭對我很重要。”
羅槿認真的看向楚秋,後者因為他這話心間一震,怔楞片刻後緩緩點頭,在羅槿堅硬態度下,楚秋放棄了對南燭的一些想法。“沒關係,我們還有兩個月,因為具體時間不清楚,知道大概的時間也夠了。”輕輕拍拍羅槿肩膀,楚秋安慰道。
“楚秋,你覺得我們自己把人魚帶出去有多大可能成功?”
思量著問出聲,卻發現楚秋眼中一片空白、直愣愣的盯著自己,不知所以的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去,這才發現本就被南燭撕松的紐扣又經了楚秋撕扯,終於頂不住力道、在他被寬慰拍肩時不爭氣的掉了下來。系住襯衫領口的四顆紐扣全開,將羅槿有心遮住的紅紫痕跡完全暴露了出來。
本來可以質問幾句、調侃羅槿的桃花運,可當下氣氛並不合適,再加上在場館中見證的驚人一吻,還有時間、地點限制,怎麼都只能把這事情聯想到南燭身上。
這一下午不管是對羅槿、或者楚秋來說,驚嚇、驚喜都太大,楚秋撓撓頭髮不甚確定的質疑到:“是我想的那樣麼?你這是…你知不知道他是……”
“南燭和赤菀一樣,都是人魚。”接了楚秋怎麼都開不了口的話,羅槿推掉楚秋意欲繼續向下查探的手這般平淡說道。
“你瘋了?不…算了,我也是瘋了。”悻悻收回手,捧著發熱的額頭,接連發現了許多新世界的楚秋終於正經起來,回答羅槿的問話:“單憑我們兩個把人魚帶出去?不算場館另外兩隻,就單看赤菀、南燭來說,機率也無限接近於零。”
“先不算事後如何交代,帶出去?單單人魚館的大門你都出不去。”嘆息一聲,嚴肅道:“人魚館晚上會有巡邏你也清楚,馴養池這邊晚上有單獨的安保,人魚館入場大門也一樣。帶著比人還大的人魚,這根本不可能。”
“可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這確實是羅槿一下午擬定的唯一解決方案了:“旅遊旺季也就這個月了,下個月淡季人會少一些,差不多也是下個月,安保組的劉組長要辭職搬家去別的城市,到時候關係好的一定會找時間聚一聚,他人緣比你還好,應該會走不少人才對。”
“他要辭職?這事情我怎麼不知道……”楚秋一愣,儘管安保組的人少一些也不會降低多少難度,可怎麼都算是好消息。
“館長是你父親,辭職這種事…怎麼都不好跟你說吧。”羅槿緩緩解釋道,楚秋想了半天,缺水沒有更大機率讓人魚存活下去的辦法,只能答應這個冒險。計劃越早出現輪廓,越能儘快促進完善,令兩人滿意的大致方向都確定了,剩下的便是從長計議。
兩人在雜物間裡策劃了許久,羅槿終於同意楚秋將南燭生活的訓練館裝排監控設施,既然兩人要承擔人魚丟失的一切罪責,也將海洋館的另外兩隻未馴化的人魚安放到了計劃‘放生’的列表當中。
第68章海洋館
自從得到南燭得到理解人類語言的技能,或者說自從羅槿得知他擁有這項能力後,兩人間的相處氛圍就安靜了許多。比起曾經的自言自語、想到什麼說什麼,羅槿現在多了兩分猶豫,經常思量著南燭‘成熟’的大概時間,回想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定下了具體計劃,原本模糊的時間概念立刻變得十分清晰。本以為越是珍惜,時間就能過的慢一些,可實際上,越是珍惜、越是讓羅槿看明白南燭是如何一步步遠離他。
……
兩周時光轉瞬即逝,又是一個星期天,本就是旅遊旺季的海洋館撞上了周末,人流量更是難以控制,人群湧入下採取了緊急應對方案,熱門場館只能按照固定路線遊覽,暫停售票沒多久,售票處也排起了長隊。
規模龐大的海洋館人氣最高、最受推崇的當然還是人魚館,每天一次的劇場表演一開館就坐滿了人,只好找了安保人員耐心解釋、阻止遊客繼續進入,也向外面售票窗口傳遞了通知。
這樣的架勢,就算習慣了被眾人期待的表演組看到這瞬間滿座架勢也有些懵。
幕布後的工作人員如往常一般相互打趣著,等待演出開始,主持人姑娘將水果遞給羅槿、順便多看了幾眼南燭後就離開了。同事們早就習慣了羅槿一直呆在人魚身邊,一直都是這樣,只不過最近更加明顯罷了。
“我也好想養一隻人魚啊…”同樣站在後台的海豚馴養員如此對同伴說道。
“你有那個能力麼?”毫不留情的潑了一盆冷水,另一人如實回應道:“你先說說赤菀、南燭,哪一個是你能養的?”
“累死累活、人魚攻擊性又那麼強,隨身都要帶著安定劑,反應這麼慢,說不定哪一天就被人魚掐斷脖子了你。而且每天都要寫工作報告,還要記錄飲食、生活數據,事情多的不得了。連海豚都養不好,還想訓人魚?”
“我不是說說而已嗎?你至於麼真是……”海豚馴養員不滿的嘖嘖嘴,順手給自己的海豚餵了一條魚、以彰顯自己的能力,這邊停了嘮叨,那邊的人魚表演就開始了。
主持人姑娘今天穿了一身寶藍色及膝長裙,搖曳裙擺點綴的圓形亮片像極了人魚魚尾的晶瑩鱗片。一如既往,趁著介紹的時間,羅槿拉開水下的柵欄門,引導著南燭來到靠近觀眾席的那處扁平水池。
哨聲夾雜在巨大的音樂聲中,即使南燭早就能聽明白他的意思、對這些步驟也輕車熟路,但羅槿依然堅持著訓練時的套路,也再三叮囑過南燭,不能其他人知道他這項能力。
早就脫下了工作服,留下貼身的黑色長袖潛水服,儘管夏季氣溫偏高,可場館營業時間都將室溫調至最適宜的溫度,又有冰涼海水,這一身還是穿的住的。
馴養員半坐在水池邊,人魚則乖巧的靠在他腿側,與他一同注視著台上的表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今天的人造波浪起伏效果格外強烈。
舞檯燈光變幻,幕布後的羅槿一直注視著台上表演進程,終於電閃雷鳴,變至一片黑暗。
“南燭,去吧。”看人魚等待自己指令、僵硬的一張臉呆愣的可愛的模樣,羅槿勾了勾嘴角。呲牙咧嘴的回應過後,人魚沒入水中,伴隨著緩和歌聲和微藍光芒游向少女摔落的大概位置,眾多舞蹈演員隔了玻璃配合出演。
沒有什麼不同,依舊收穫了觀眾的讚嘆以及掌聲,薄而寬大的尾鰭在水下掀起串串泡沫,擊碎了本就風波不停的水面,絢爛色彩閃耀不停。
羅槿一直半坐在幕布後的水池邊,口中含著特製的哨子,沒有吹響,而是全神貫注的看著南燭動作。
隨著南燭優美動作,觀眾席發出的聲聲驚嘆,舒緩音樂中、男女和聲愈發高昂,這時候的表演已經到達了高潮部分,舞檯燈光頻率和亮度效果降低,‘雷雨交加’的舞台也不那麼可怕陰森了。
演員在南燭的‘指引’下,將少女送回船上,就在所有人沉浸其中、歡樂結局落幕的前一瞬間,頂棚燈光全部熄滅,驚起一片疑惑聲。在觀眾們以為又有轉折出現時,出現了奇怪的電流嗡鳴聲,隨著奇怪聲音的消失、表演場館照明燈具都沒了作用,黑暗終於吞噬了視線,什麼都看不見了。
“怎麼回事?”
“斷電了?不應該啊,海洋館怎麼可能斷電?”
安靜的觀眾席一陣喧譁,人聲疊起,各種照明設備從人群間亮起,偌大場館星星點點凌亂光屏,周邊的工作人員立刻拿起擴音喇叭維持現場秩序,後台的人也向外傳遞情況、檢查設備。
第一次在表演中出現這種意外,羅槿連忙吹響掛在脖頸的哨子,呼喚南燭回到自己身邊。思索到人魚所處‘危險’處境,驀然置身於一片黑暗,羅槿如何都鎮定不下來,只有南燭在他身邊才放心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