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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臉看著那邊因為已經到位的保險公司車輛,還有正在調查事故的警車,等他關注到那邊嚴重損毀的事故車車型時,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停車。”
也不管自己做的車是不是正在緩慢行駛,杜若一邊喊著一邊直接推開了車門,不顧司機師傅的阻攔驚喊,直接跑了出去。
就算是緩慢行駛,直接踩到地面也重心不穩。杜若稍稍歪了一下身子,沒緩衝片刻,只知道迅速的靠近,可等他真正的靠近過去,差兩步就到車門邊的時候,又頓住了腳步。
看起來這就是羅槿的車子沒錯。
仍舊心存僥倖,杜若顫抖著掏出口袋裡的手機,緩緩的撥通了那個號碼、放置耳邊。
……忙音還是滴滴的響著,現場雜音混亂,是不是該慶幸他沒有聽見響起的手機鈴聲?多麼希望羅槿能接起電話,讓高懸起的心放下。
這時候只要能聽見羅槿的聲音,就算回歸三月前、羅槿依舊是拒絕態度也沒有什麼,只要能聽見他的聲音就好了。
令人失望的是,杜若清晰的看見,事故車前排閃起了亮光,在黑漆一片的車廂里格外耀眼,這種程度的光亮應該就是手機的屏幕。
僵硬的走近,邁上了不敢靠近的最後兩步,看到主駕駛位置、車座靠墊上已經乾涸的血跡,只覺得腦海一陣暈眩,整個身體、腦海瞬間充滿了一種瘋狂的情緒,刺裂炸開了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頓時雙眼血紅。
“……對啊,大概是疲勞駕駛吧,車撞了之後就暈過去了,我車玻璃砸了好久才把人救出來。”
“你在胡說什麼,我到這裡的時候你哪是在撬車玻璃救人!你分明就是在行兇!”
“你小子他媽的胡說什麼呢!有過前科怎麼了,你他媽瞧不起誰?”被留下的黃毛一把拽住眼前男子衣領,這行為又立刻被一邊的警察制止。
久久不能回神,杜若慢慢的,慢慢的轉過頭,空洞的雙眼看向一旁吵嚷不停的兩個人,其中那個黃頭髮的、在車前燈燈光的照射下,上衣布了許些血跡,那樣深沉的顏色格外刺眼。
因為重新刷新了記憶,杜若對於腦海中接觸過的每一個人,印象都格外深刻,他立刻就發現,那邊的黃毛,還有他身後站著的兩個,正是他多年前的舊人。
雖然模樣變了不少,但還是一如既往的,性質惡劣。
聽著對方與背對著自己的青年男子辯論著是救人還是殺人,杜若對這三人的評價由性質惡劣變成了,找死。
看著這邊停著的車輛,杜若果然找到了一輛眼熟的、破舊的麵包車。這輛車他在山莊裡見過,因為格格不入所以相當加深了印象,這一切的線索瞬間連起了個大概。
於是,杜若一步步走到爭辯中的兩人面前、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安靜沉著,一把掐住了黃毛的脖子,把他整個人瞬間拖了過來,絲毫沒給他身後兩個小弟什麼反應的機會。
“你,又幹了什麼,誰指使,杜鴻秉麼。”
沒有起伏的語調,一張陰沉俊臉,那一雙眼眸中正翻滾著劇烈的風暴,黃毛被杜若瞪得一時間忘了反抗,僅憑他眼中的恨意就要將自己生吞活剝。更可怕的是,自己沒有印象的人,竟然連他僱主的名字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是……”
話說出口,不僅是黃毛自己,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直呼杜鴻秉名諱,這種親戚,不要也罷。
才不管另外的人對這承認如何看法,一時間杜若眼中狠厲神色更甚,手下動作加大了力道、帶的黃毛喘不過氣來,然後另一手握拳,將心中暴栗瞬間轉化成具體動作、狠狠擊向他腹部。
一時間,黃毛嘴裡滿是血腥氣,捂著肚子想要乾嘔又動彈不得。
出手的動作太快,即使有警務人員在一邊,也沒人來得及攔住、或者攔得住他,正當四周人準備勸架的時候,杜若鬆了手,將黃毛狠狠扔在地上。
“他承認了,所以……車上的人,去哪裡了。”
片刻空白的沉默,負責處理這場意外的警務人員最先反應過來,被那雙眼睛一掃,就算對方是二十出頭的青年,富有經驗的職員也頂不住那深沉的、看不見絲毫情緒的目光,連忙點了點頭道:“人……已經送去醫院了,人民醫院,救護車走了不算太久。”
說不出現下心裡是什麼滋味,滿眼都是刺目的血色,杜若只覺得他需要立刻、馬上看見羅槿,他必須要聽見羅槿的聲音,必須要把他抱在懷裡,不然……他真的會瘋。
有了具體的回答,杜若轉身即走,淡漠雙眼掃到了剛剛與黃毛辯解不停的青年男子。
“謝謝。”不吝嗇的道謝,聽兩人剛才言語,就是他報的警吧。
不理會後來趕過來的司機師傅,杜若只是大跨著步子來到車前,伸手直接打開了駕駛位置的車門:“我去一趟醫院,幫我在這等警方結果,這三個人打聽打聽他們資料,順便打電話找幾個打手……”
“杜總……”
連杜若自己都沒發現,他說起話來聲音有多麼顫抖,他只清楚的知道要是再看不見羅槿、就會崩潰。
僅此而已。
於是,不顧阻攔坐進了車,又在離去前搖下車窗。握住方向盤的手指扣緊,杜若沉聲道:“下手不需要太輕,命一定要留下,多少錢都沒關係,治療費我付。”
第124章重返現世
而後,杜若駕車離去,心臟卻像被一隻手緊緊攥著一般疼痛難忍。
確實,自從羅槿認識了自己就麻煩不斷,可就算他明知這一點,也做不到放棄這個人,也忍不住想要跟他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人民醫院在市中心,距離並不近,由光線極暗的郊區輾轉進入居民區花費了他不少時間。杜若拐彎進入醫院時恰好看著救護車停下,幾個人一同將車上的病人抬下來,遠遠看過去、傷的不輕。
趕忙停下車,等他邁開長腿跑進醫院,已經沒了病人的身影。
偌大的醫院氣氛十分靜謐,其他人的聲音傳不到杜若耳朵,他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快步走向服務台,坐在那裡的女護士微笑著抬起臉來、想要詢問並給予幫助時,被他這張僵硬的臉嚇了一跳。
“請問……剛才救護車送下的人在、在哪裡檢查。”
“是車禍的病人麼?”眨眨眼睛低下頭,不敢繼續回看杜若一張臉,護士點開了瀏覽器的窗口、向著杜若詢問道。
“是……”
“你是他的家屬麼,病人現在已經開始搶救了,在五樓轉角的手術室。”
……
喘息聲從未停止,連等電梯的時間都沒有,跨進樓梯間就三步化兩步的向上沖。邁台階邁久了腿腳酸疼,可這種感覺也可以讓他稍稍化解心中的不安。
等真正到達五樓,杜若卻停下了腳步,喘著粗氣、扶著樓梯把手站了好一會兒才敢進入走廊。
……
不滿的皺起眉頭,杜若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歡來醫院。這裡的味道對他來說相當難聞,何況偶爾還能聽見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沉悶的氣氛實在讓人窒息。
五樓轉角的手術室。
沿著走廊一直向前,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因為早就過了正常的上班時間,五樓又不是急診科室,所以現下五樓整一層都十分安靜,寬曠的長廊里、等待的人就只有杜若一個。
看著亮起的手術燈,杜若就直愣愣的站在門前,一動也不動。
第一次站在這種位置,實在是不知所措,能夠形容心中感受的、大概就只有‘焦灼’兩字。
儘管院方在手術室外的走廊兩側貼心的準備了座椅,這種情況他又怎麼可能坐得下?
只知道僵直的站在那裡,掌心還按著本應該在三個月前就送到羅槿手裡的戒指,整個人都陷入一片死寂當中,怎麼也出不來。
除去在手術室忙碌的醫生,這一層好像就真的只有杜若了。
同尋常家庭劇表演的不同,四周是一片該死的寂靜,糟糕的心情得不到排解,連同他一起等待的人都沒有。
杜若嘆息一聲,忽然發現自己的雙腿沒出息的顫抖、站不平穩,這才不得不決定坐下來繼續等待。可誰知他剛一挪動步子,邊發覺站太久、麻痹的腿腳根本無法支撐住他的身體,險些狼狽的跌到。
好不容易來到一邊坐下,心臟卻跳的更快,緊張的心情讓他如實體會到了坐立難安的感覺。而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神色匆匆從內部走出一位四十歲上下的男醫生,空等無措了許久,終於看到了其他人的身影,杜若見狀立刻站起身、想要去問問情況,卻被對方擺了擺手,留下一句‘我們會盡力’後、迅速離開。
看得出那醫生實在是忙碌,連看都沒工夫看他一眼,杜若接手公司以來也很久很久,都沒有被無視過,也很久很久都沒有體驗到現在這種難以形容、無法排解的驚慌感。
——除了失去父母那時,他再也沒有到落魄至如此不知所措、整顆心都無從安放的地步。
失去所愛之人的痛苦,無論如何都不想再嘗試一次了。
眼睜睜看著出去的醫生又帶了兩個護士進入,也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只能在外瞪著眼空等。
……時間緩緩走過,由深夜轉換到凌晨,手術室的門也終於拉開。
盯看著手術室門的雙眼十分疲憊,終於等到這一刻,杜若卻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醫生拿著一張白紙走到杜若跟前,等杜若緩緩站起身來,才開口問道:“你是病人的家屬麼。”
“……是。”
嗓子沒能及時發出聲音,杜若依舊冷著一張臉、沒什麼表情,但聲音卻開始輕輕顫動。
“手術成功了,只不過日後可能會留下後遺症,既然是家屬,就在這裡簽個字確認吧。”
主治醫生沉聲說著,語調沒有什麼欺負,在這個職業對於這些事情已經習以為常了。一邊說著一邊將需要簽字的單據遞給杜若,可對方卻遲遲沒有接過。
什麼後遺症?
閉了閉眼睛,後遺症又怎樣?不管發生什麼,他都不會鬆手,都不會放開那個人,永遠都不會。
嘆了口氣,醫生見杜若面上表情決絕,僵直著雙手機械的接了單子,這才繼續解釋道:“醉酒開車當然會發生意外,要是再晚些送來恐怕就搶救不過來了,而且這個年紀,喝這麼多酒對身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