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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可能是有點中暑了吧。”
“就說你剛才在那是愣什麼神,太陽再大,也沒曬著你,大老爺們也真好意思說自己中暑。”冷哼一聲,嘴上嫌棄的同時,伸手支撐住羅槿的身子,不顧反對的挎帶著他走出遮陽傘,向不遠處的酒店走去。
好不容易理清了雜亂的記憶,也不再反抗楚秋,只是扒開了肩膀上彆扭的手。
如楚秋所說,兩人確實是借著工作出行,順便度假的。
原身名叫穆槿,畢業於知名大學,成長在遠離海洋的內陸城市。年幼時父母離異,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經常聽身邊小夥伴講起父母帶他遠駕海邊,無邊際的大海和好看的海洋館。而穆槿,因為帶他的祖母年邁,自己年紀又小,種種原因沒有機會見到真正的大海,在小夥伴的感染下,一直對那神秘海洋以充滿了莫名嚮往。高考時填報專業,根據字面意思,穆槿報考了海洋生物方向的生物科學專業,又發現這個專業的就業面與自己所期望的差別太大……
輾轉到現在,祖母去世後,穆槿辭去了研究所的職位,在q市,得到了一直期望的工作——q市有有這個世界最大的海洋館,而現在的穆槿,就是海洋館的管理人員。
做出決定到現在,已經在海洋館裡待了兩年,至於身邊名叫楚秋的男人,是穆槿的同事兼好友,楚秋比穆槿小了一歲,卻比他多了兩年工作經驗。
目前為止,羅槿已經成功穿越了四個世界,依照之前的經驗來說,他已經很確定自己會跟愛人是師徒關係了。跟隨著楚秋的腳步不停前進,回首這個世界、這個身體的經歷,羅槿想了大半天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在哪裡、和誰留下過疑似‘師徒’的關係。
就算是‘理工高材生’,穆槿的人際交往經歷也是少的可憐。
換了衣服,被推到酒店休息區等待一會兒,沒想出這個世界的重點懷疑對象,反而看到楚秋一個人拉著兩個巨大行李箱重新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怎麼了?不是晚上還有飯局麼,楚大公子是花天酒地的不行了?”挑挑眉,面對眼前的楚秋不客氣的調侃回去。聽了羅槿的話,楚秋一愣,隨即將一隻行李箱向羅槿方向一推,道:“這一看就是中暑好了,早知道就讓你和我一起上去收拾,省的你現在又說風涼話。”
“到底怎麼了?我們多留幾天的事……被館長知道了?”
接過自己的行李箱,眼看著面前囂張的俊臉發生了變化,羅槿輕聲笑出聲。說起來,這a國最大的海洋館,竟然是私人建設、經營的場館,而眼前這個張揚的青年,則是那場館館長的兒子。
楚秋斜睨羅槿一眼,將手中裝了身份證錢包的重要皮包向他一扔:“你就活該中暑!現在我把東西拿回出來了,你去辦理退房手續吧。”
羅槿聳聳肩,將手中皮箱重新滑推給對方,也不管楚秋那臭的要死的一張臉,握著皮包徑直走向櫃檯,倒是楚秋耐不住寂寞,拖著兩個行李箱跟在他身後嚷嚷起來了:“你說他又是何必?一定要著急這一時半會兒麼?現在走也是明天到,明天走也是…後天之前到吧,館裡又不是只我們倆,那麼多人呢,到底著急什麼?”
“館長只是關心你而已,畢竟他只有你一個親人。”
看著羅槿向櫃檯人員點頭示意,遞交門卡身份證,楚秋靠在前台吧唧嘴:“老楚事管的的真多,之前也是,我都打算好出國的,一定要讓我留在這裡接替他工作。老頭子事兒也太多,現在還這樣催我回去。”
“不過,你說他關心我,老大不小了,我哪兒需要他關心啊。我倒寧願跟你家一樣親情淡薄呢,實在是太煩人了…呃……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事,我早就不在意這些了。我看你現在工作的不是很開心的麼,瞎抱怨……什麼?”面帶笑意的撇了楚秋一眼,羅槿忽然腦中一片空白,想問的問不出口,想說什麼卻又想不起來。
他忽然發現,看清了楚秋面容也沒法想起兩人間所有記憶,似乎有很重要的相處日常消失不見了——好像有誰,把關於什麼的記憶刪除了。
也不知道這是不是金手指的後遺症。
皺皺眉頭,羅槿表情嚴肅了起來,他總覺得這個世界跟其他的世界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特殊。
一遍遍回味著腦中的記憶,一邊的楚秋道歉過後,繼續沉浸在抱怨中,自己說的起勁,粗神經的也沒發現身邊人根本沒聽……
楚館長雷厲風行的做事態度從來不是開玩笑的,知道羅槿跟楚秋兩個完成了任務遲遲不回後,立刻‘幫’兩人定了趕得及的、最早回到q市的機票。
腳步不停,坐船離開借公‘度假’的小島,再打上車,真正到達機場,已經晚上七點半了。這位館長預計的相當準確,雖然兩人在打車上花費了不少時間,但來到機場時剛好剩半小時登機。託運完行李,上了飛機,算算時間,到達q市怎麼都要凌晨三點,再打車從城南機場到東邊旅遊度假區的海洋館,最早五點到。‘領導’估計要訓話一個小時,訓話、檢討結束後,還能打掃一遍場館,趕上開館呢。
這時間掐的實在太准了。
嘆口氣,想要感慨時才發現,身邊抱怨一路的楚公子早就睡了過去。
……
坐飛機,實在談不上是享受。
就算身邊這位的父親家大業大,曾經是世界排名靠前的商人,兩人坐的也是普通經濟艙。畢竟是犯錯誤的人,斤斤計較、出名吝嗇的楚館長,沒理由給兩人準備更好的條件,‘工費’出差,不自己掏錢已經很不錯了。
在街頭遊蕩了半個小時才勉強拼上一輛車,好不容易見著海洋館的建築,天真的微微亮起來了。
“…怎麼這麼快就到了……”下了車,楚秋打了個哈欠倒在羅槿身上,又立刻被後者緩緩推開:“累死了,明天…是今天,今天不要上班了,我們去請假吧,穆槿。”
“你先想好怎麼解釋多留下的這三天吧,當初取消機票的是誰,擅自做這樣決定的是誰,我可沒說不告狀。”頂住楚秋腦袋胡亂朝自己身上安放的腦袋,羅槿如此回應道。
“哎哎,你小子怎麼這樣說話?我乾的怎麼了,就算之前沒得你的同意,我要是說取消機票多玩幾天,你肯定不同意啊。再說了,你不照樣玩的很開心嗎?”
“而且,怎麼說我們都是功臣,這個項目可不是誰都能搞定的,你說說,現在錢多難賺啊,要想做到壟斷根本不可能,不過現在我們是世界排名的,面積最大、條件最好的海洋館,以後怎麼辦很難說啊。”
“穆槿你想啊,雖然多玩了兩天,但我們還是把另外兩條人魚保下來了啊。這物種實在是稀有,哪家海洋館不想要?標本也難得…”
“你說什麼?”腳步一頓,瞬間睡意全無,羅槿難以置信的看向楚秋。
“什麼什麼?”看著眼前人忽然變得嚴肅的一張臉,楚秋有些無措:“我……說什麼了?”
“你剛才說什麼!”
“我、我說,我們明天…不,我們今天找老楚調休吧,反正功大於過嘛,你也知道我們在h市廢了多少工夫……”
“不,不是,你剛剛說……什麼人魚?”謹慎的問出聲,一扯上這兩個字,腦中僅有的記憶片段便會發生一陣奇怪的波動。
“穆槿,你是睡糊塗了?我們這一趟,不就是為了那兩條人魚麼。喂喂,你還是養人魚的呢…穆槿!不去找老楚了?”
“你去哪?”
不再理會楚秋,羅槿將行李箱一扔,腳步越來越快,徑直向不遠處場館奔跑起來。
被刻意抹去的記憶、沒有串聯起來的記憶,一定與楚秋口中的人魚有關。
鮫人泣珠,人魚傳說……這些荒唐的故事,就這樣真實的發生了?
總算知道這個世界到底哪裡特殊,這個世界裡,竟然存在了這樣特殊的物種。不安的猜測在腦海中一點點擴大,人魚的模樣一片空白,也記不清原身‘飼養’人魚的經歷。
沿著員工通道進入場館內部,沿著記憶中模糊又清晰的路線飛快前行著,用最短的路線,跑到了並不對外開放的、海洋館中最最隱秘、安全的一處。
心臟跳動的飛快,清晨的海洋館一片寂靜,厚重鐵門外只能聽見自己的喘息聲。
手指顫抖著掏出鑰匙,打開緊閉的鐵門,指紋解鎖報到後,又輸了一串長密碼,伴隨著電子鎖嘀聲響起,羅槿緩緩推開了眼前大門。熟悉的場景出現在眼前,他清楚的記得與楚秋在這裡一起工作的點點滴滴,只有‘人魚’被精準的摳出了他的記憶。
踏進收拾的乾淨的場館,撲面而來海水特有的腥咸,這隱秘的場館面積廣闊,有一巨大的水池,深不見底,水池中央還有人工安置的岩石沙灘。
一步步靠近過去,羅槿緊張的注視著眼下平靜水面,半天什麼都沒有發現。
長舒一口氣,慢慢蹲在了鑲嵌鵝卵石的地面上,失神望著靜謐平靜的水池,或許真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可幾乎就在羅槿起身的一瞬間,平靜的水面忽然濺起了的水花,乾燥的鵝卵石地面重新蔓延了海水,低洼處又存了淺淺水灘。
原本增加摩擦力的石頭賤了水變得格外濕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一驚,腳下一滑,原本貼近水池的羅槿很不幸的直接摔了下去。
這大概就是五行缺水。
五世的穿梭經歷,三世都要跟水過不去。
意外就是意外,就算原身穆槿擅長游泳,也無法從驚嚇中迅速緩神過來。味道苦澀腥鹹的海水灌到鼻腔,越是慌亂就越是掙扎,明明水池壁就在身邊不遠處,可羅槿怎麼都碰不到。
以為就要這樣溺死在海洋館的水池裡,忽然身後被大力一推,有什麼帶著他接觸到了水池池壁。
“咳咳咳……”鼻腔咽喉嗆水的感覺異常難受,伸手扒上水池邊緣,手指緊緊把住濕滑依舊的鵝卵石,咳嗽到乾嘔的羅槿發覺身邊又是一道巨大的水花。
抹去臉上水滴,強忍不適睜開眼睛,就看到剛才驚到自己的罪魁禍首兼救命恩人正半坐在水池邊,居高臨下的注視著狼狽靠岸的自己。
微微捲曲的橄欖色半長發垂到肩頭,這距離看過去似乎帶有水中植物般的滑膩質感,輪廓分明的臉龐和高挺的鼻樑如人類一般無二,只不過那一雙深沉的墨綠色眼睛帶了明顯的審視。堪稱蒼白的膚色色調偏向冷色,這美麗的物種周身都散發著不與親近的磁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