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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處的晚風吹起來感覺好像更加強烈,搖搖晃晃幾下,身邊的太子終於看不下去了,乾脆一手攬住了他的腰——【嘶…出乎意料的細。
嘆了口氣,他實在不知道羅槿怕水,不然絕對不會選擇一個這麼糟糕的地方。
“謝殿下,不知殿下有什麼事要告與微臣。”穩了步子,有了太子的‘幫忙’也敢直起腰身來,大膽的倚在了太子殿下這個活靠墊上。眼睛注視地面,面上平靜,羅槿心中卻是忐忑不安。
還能有什麼事情需要挑選地方,控制氛圍來說明?
羅槿期待起來,太子也確實給了他妄想的機會。
“太傅只需靜心聽孤說完,不要插話。”感受著手下肢體柔韌度和纖細度的太子殿下僵直了脖子回應。
“孤…三日後便會離開京城。西北外族進犯,擾我大周國土,孤乃一國太子,不能不管不顧。”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聽到這句話,羅槿的臉色也跟著黑了下去。
你出去打仗跟我有什麼關係?
雖然這話確實出乎羅槿的意料、讓他震驚,可也與想像中的相差太多。他為太子感到高興,可這又不是他內心想要的、真正期盼的話語。
他到底在期待什麼呢?羅槿自己也難說清楚。
兩年的朝夕相處,有什麼東西在心中生根發芽了。羅槿前所未有的肯定,眼前的太子周瑾辰,就是前世的杜若。那個曾經丟棄他,自己陷入昏迷的男人。
兩年以來,太子作為讓人抓不住錯處,到現在,周宣帝已經可以放心的將軍權交付。若是這一趟出征有了功績,那以後的路就會坦蕩許多。
似乎沒有注意到羅槿的臉色,兩人重新陷入了沉默。
“宮牆冰冷,人心難測。其實這些日子下來,十分感謝太傅的陪伴。孤…罷了,有件事,待孤歸朝,再告知太傅。”
——能不能痛痛快快說完!
羅槿心中氣憤,但又不能多說什麼。既然一開始太子讓他閉嘴,那他就一直閉嘴好了。
猶豫片刻,太子輕嘆一口氣,只是摟緊了羅槿腰肢。這廢了時間和經歷的一趟,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天色昏暗,面容看的並不清晰。就在羅槿以為談話結束時,身邊又響起了太子低沉的聲音,好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西北戰事怕是要花費許多精力和時間,若有事宜自會與太傅書信來往。四皇子一派難成大事,孤已有安排,於此,太傅可不予理會……還有,朝堂多變…”
看向地面的太子話語停頓,側過頭來靠近了羅槿耳畔。
只感覺耳垂被一片濕熱包裹,近在咫尺的鼻息擾亂了心弦,腦海有一剎那的空白。
——“…不要背叛孤。”
充滿蠱惑的低沉聲音響起,再回過神來,已亂了心跳。臉龐溫度飛速上升,身邊早沒了太子的蹤影。耳垂溫熱還未散盡,若是沒記錯,剛才耳畔的挑逗是為什麼……
晚風吹拂下,耳垂一陣濕涼。喉結滾動,羅槿對目前的狀況感到十分羞恥。沒能誘惑到太子不說,自己還被撩的不輕。
不要再陷下去了…羅槿這樣一遍又一遍的對自己說,可是心跳聲愈發的狂亂了。現在的羅槿不得不承認,他對太子周瑾辰,動了心。
又是一陣冷風吹過,羅太傅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一邊顫抖著一邊蹲下身來,眼角甚至來閃爍著淚光。
——羅槿正在為剛才那一瞬間的失神悔不當初。
是啊,他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假山上,而剛才帶他上來的那個罪魁禍首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眼含熱淚,視野從未如此開闊的羅太傅看向遠處的宮牆,離別的傷痛這時候分外濃烈。
——該怎麼下去…還是要在假山上呆一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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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加速的不止是羅槿一個。太子輕輕搓弄著手指,方才衣料下的緊緻感還存留於指尖。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對羅槿有了別樣的心緒?
…記不清了。
現在想到因著羅槿怕水,兩人才有了假山上消失距離的時機,竟然開始感激起來,好像已經沒救了……
假山上,借著陰暗,伸出舌尖去舔舐羅槿耳垂已經是他敢做出的最大‘暗示’了。雖然羅槿總是獻些殷勤,可這些與他期盼的方向還不一樣。
近一點,還要再近一點。
周瑾辰想要的,已經不止一個長伴君側的忠良那般簡單了。只不過,想要建立別樣的關係,就要有強大到、足以保護那人的權力為前提。可是今晚氣氛太好,羅槿衣衫太薄,兩人貼的也太近。大概是離別的傷感分外濃烈,才會做出如此的舉動。
不敢親吻只是未到時機。
出征在即,太子擔心過分的動作會讓羅槿憤怒,又沒有時間去平息。舌尖輕挑嘗試,就算是被質問,也可以被當做是不經心的觸碰。
可最後他還是離開了,留下一句帶有震懾意味的話語,竟連一句質問話也不想聽。
目前為止,朝堂上競爭都占優勢。努力之下,龍椅上那個深不可測的帝王已經向他交付了信任,掌握了軍權。現在,現在他只需要功績證明自己,而沙場,足以展露磨練鋒芒。
雖然不想就這樣離開羅槿,可身為儲君,有些事他一定要放下。
——只有坐上那金黃座椅,掌握天下權力,才能做想做的事,干…想乾的人。
時間還長著呢……
捨去留戀、承受離別,才會有更長久的陪伴。
第7章孤傲太子·儒雅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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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出征三年,捷報屢屢傳回,完全沒有辜負周宣帝的期望。
別說是收回失地,更是將那蠻族打的節節敗退,重振了大周士氣,重整了邊關城鎮。
三年中,朝堂也發了許多變故。太子不在朝中,四皇子自然是要盡力的拉攏收買人心。朝堂波動,羅槿忙於應對,這些年來,倒也沒出什麼岔子。
太子出征後沒多久,梁相就得了疾病,歇息在府。這期間就算梁相染病在床,羅槿還是受了他不少教誨,也用自己的成績得到了周宣帝的肯定。
於是,梁啟離世後,丞相的擔子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羅槿頭上。
雖然一開始,朝堂上也有人以著羅槿年歲尚淺、經驗不足一事進行反駁,可最後都被周宣帝一一列出的、羅槿的汗馬功勞壓下了議論。
羅槿成了大周歷史上最為年輕的一任丞相。
三年時間很長,偶爾收到邊關來信,羅槿總會露出溫和的笑容。他早已習慣了書信中,太子傳遞來的關懷與思念。就算偶爾帶些露骨調情的輕薄話語,也一笑了之。
太子的意思他明白。三年過去,羅槿已不再糾結於對杜若、或者是太子到底懷著何種情感了。活在當下,憑著自己的真實想法生活最重要。
是一時衝動也好,愧疚多數也罷,他喜歡的就是關懷著自己,在乎著自己的這個人。沒了前世的記憶又如何,這就是他的杜若。
穩定了自己的心緒,只等太子歸朝,告知他離開時未說出口的話語了。
……
這三年,發生了太多的變化。羅槿當了丞相,四皇子封了王位,太子也平了西北。
太子凱旋而歸的消息幾經輾轉,終於傳入京城。
有了這樣的好消息,臥病在床多日的周宣帝都精神了許多,立刻下旨準備迎接。與羅槿共同談論這一消息時,往日莊重嚴肅示人的帝王,言語眉梢具染喜色。
……
有人歡喜就有人愁。
在太子一派大聲歡呼著雀躍著太子歸朝時,另一邊的四皇子完全沒了平日的笑模樣,徹底沉下了一張臉。
要知道,太子邊關立下了如此戰功,地位已是無法撼動。這樣的局面,對於一直眼饞著金龍椅的四皇子來說糟糕透頂!
前朝有羅槿壓陣,四皇子很難揪出太子失漏。三年期間,幾次三番的旁敲側擊,新上位的羅丞相都沒有一點兒動靜,完全繼承了梁啟的那股子裝傻充愣的風格。羅槿如此決絕,還要多虧了陳光耀當年的友情‘煽動’。
四皇子的疏誘沒起什麼作用,倒是讓羅槿和周宣帝言語親切起來。
局勢不利,讓從前端得沉穩、善於偽裝的四皇子一時間慌了手腳,不僅沒有捉出壓制太子的證據,還讓中立一派挑出了他的錯處。而且,事情牽扯到了多年前南方堤壩修建,以及水患錢款陷害栽贓太子一事…
從線人處知曉,中立一派已將找出了證據、備好了摺子,就差找個日子呈遞到周宣帝眼前了。
接二連三的變故讓四皇子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完全失了往日的冷靜。
現已是難壓太子之勢,若又被參上一本,他怕是要戴罪之身、永無翻身之地了。趁著摺子未交,趁著手中還有軍權,為什麼…不反?
擁有皇室的血脈,也有繼承的機會,朝堂上那個座椅,誰不想爭一爭。
事發突然,羅槿做夢都沒想到,一覺醒來,京城已經變了天。四皇子周瑾灝勾結外戚,聯合守衛軍隊,一夜間包圍了皇城。
這是把兔子逼急了,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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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宮篡位,大逆不道。
本是夜不閉戶的大周,轉眼天牢中就滿了‘住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守衛皇城的衛軍首領站了四皇子一邊,將朝中忠臣與其家屬分離的乾脆。
兩邊關押,握住了臣子親屬的性命,四皇子也是有些本事。
羅槿同其他太子一派的官員被關在牢房中一整天,從清晨守到黑夜,絲毫不知牢外狀況發展。
中立一派不代表就是隨風倒的牆頭糙,他們只是不想捲入皇位爭奪罷了。這一天的時間,想必四皇子是在跟他們糾纏。
也不知道臥床於寢宮的周宣帝如何了。
四皇子這般突然發難,似是一時興起,讓羅槿等人根本無可防備。
第二天凌晨時間,天色還未完全亮起,悠閒的狀態就被打破。羅槿坐在角落,身處的那間牢房門忽然被打開,兩名士兵來來到面前將他架了起來。
呵,這領頭人好不熟悉,就是當年‘勸誡’他歸於四皇子的陳光耀。
看著羅槿束在身前、被鐵鏈磨紅的手腕,陳光耀調笑一聲,道:“多年前,陳某路上碰個道士,那人告與陳某說,有個羅大人位極人臣、早晚入閣拜相,讓我好生相待…那道士話是不錯,只沒想到,羅大人高升的快,結束的更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