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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絕有些擔心小蛇,聽了俞風逸的話,點了點頭,轉身欲走時,方才攢動的草叢又是一陣窸窣響聲。
不對!
若是尋常野獸即便一開始不知道他們在此處,現如今聽見他們說話也早該嚇得驚慌失措地逃了。
「誒?你做什麼?」
殷絕大步上前,疾步跨過障礙,來到半身高的草叢前,那裡有根干木擋住視線,揚動草叢中殷絕發現裡面隱隱髒污的灰黃色。
殷絕呼吸不由一緊,他伸手,掀開那簇草叢。
「吼……」
那雙黯淡渾濁的金眸就這樣抬起來和殷絕對上視線,躺在草叢的金獅渾身凝滿一層層髒兮兮的泥垢,往日總是乾淨耀眼的金毛如今打成結一摞摞黏在一起。
「吼?」原來瑟縮著,艱難磨蹭著斷掉的四肢想要後退的獅子,在看清眼前的人時,愣了愣,它不解地歪了下頭,似是覺得這人很熟悉,連帶著垂在身後的獅尾晃了起來。
「嘶!」
小蛇猛地躍下來,迫不及待直起身子,「嘶嘶嘶!」
「吼~」獅子似是也十分開心,獅尾搖擺幅度更大,用獅頭頂著小蛇腦袋。
「這是?」趕上來的俞風逸看著極為興奮的一蛇一獅,頓了頓,隨後驚訝望向殷絕,「難道它便是那隻元嬰妖獸?!」
狂獅原形不小,回去途中小蛇和俞風逸一起給狂獅清理身子,血污、髒泥全部雜糅在一起渾身惡臭難當,瘦骨嶙峋,獅身幾乎只剩一層皮毛。
四肢包括身上多處筋脈盡毀,走不了路,捕不了獵,只能依靠兩條獅腿上膝挪動,然而身子過於龐大,石子深扎肉里。
獅嘴還殘留著草屑,不知道,也不敢想,這些日子狂獅是怎麼活下來的。
在給狂獅處理傷口小蛇眼睛不知紅了多少次。
先給狂獅餵了療傷的丹藥,狂獅一口咬下,嚼了幾口,回味了下,似是覺得味道極好,張著嘴繼續問殷絕要。
殷絕又給了狂獅一顆。
藥效很快上來,狂獅打了個哈欠,沉沉睡了去。
殷絕仔細檢查狂獅身體,狂獅的情況遠比想像的嚴重許多。這些月來狂獅不能捕獵,只能靠以草葉為食。若非狂獅體內先前殘留的丹藥,狂獅只怕早已身亡。
那丹藥過了兩月有餘,藥效依在,至少在三品。受了這樣重傷的狂獅能活下來,估計也全靠那枚丹藥續命。
好在狂獅筋脈根骨損毀程度遠不及小蛇,小蛇尚且能在古方藥浴的幫助下痊癒,那麼狂獅也可以。
只不過狂獅靈氣盡散,修復筋脈後修為不復存在,只能從頭開始。
還有便是神魂。
狂獅的神魂碎裂,神智受損,別說治好狂獅,就連殷絕如今自己的神魂也是殘缺不全。
知道殷絕心中所想,一直待在手鐲里看見全過程的石中火,在識海中道:「這獅子只需治好它筋脈就夠了。」
「只要它能修煉,神魂算不上大問題。」
「什麼意思?」
「神魂與靈體密不可分,於修士自然是再重要不過。可妖獸本就以肉體為本,妖獸生來神魂脆弱,神魂倒非要事。」
見殷絕蹙眉,石中火繼續補充:「妖獸用不上神魂,至於神智什麼的,好歹獅子在金丹當了好幾百年,雖說肯定沒以前聰明,但沒見凡人養的尋常野獸養幾年也懂些話嗎?反正我瞧著這獅子本來也不怎麼機靈,頂多以後再呆點,讓人多教教,在身邊多照看著就好了。」
「而且,就你這樣,自己神魂殘缺不全,還想救獅子?別瞎折騰了,恢復神魂的天地材寶本就少,中州都不一定找得到。你有這心思還不如想想你自己或者把你體內那顆廢丹回爐重煉,要不然程家那個半步化神捲土重來,依你這神魂只有被契約的份。」
殷絕:……
石中火說話雖難聽,但全在點上。
殷絕等人折回張家,時刻注意張家動向的李家管家當天得知殷絕他們全部安然無恙回來了。
原來那點微末的希望徹底淹沒。
當夜,管家私下找到李家嫡子李玖,將李家家主帶人截殺殷絕的事悉數告知。如今過了這麼多天,殷絕他們回來,而李家家主和兩位元嬰不知所蹤,完全找不到半點痕跡,定是遭遇不測。
李玖聞言當即癱坐在椅子上,到底不過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得知這件事整個人臉色泛白。
但很快他便理好思緒,壓下心中滔天的恨意,殷絕,張家那隻該死的妖獸!不僅傷他神魂,害他煉丹止步,如今更是害死他父親!
此仇不共戴天!
李玖目眥盡裂,他看向管家:「李叔,我如今該怎麼辦?」
管家恭敬行禮:「少主,以屬下拙見,現下我們最好在眾人知曉家主出事前,為李家找到靠山。」
李玖不解,「李叔這是何意?」
管家道:「家中雖有幾位元嬰高階長老坐鎮,但這些長老心思不正,先前之所以安分全靠家主鎮壓。如今若家主遭遇不測之事傳出,只怕他們邪念陡生,爭奪家主之位姑且不說,怕就怕他們互相爭鬥搶奪李家,到時候李家正如一盤散沙,徹徹底底完了,再無挽回餘地。」
李玖臉色慘白,可恨他如今也不過區區煉體八重,要想接管李家震住那一堆虎視眈眈的元嬰修士根本不可能。
「即便我能成功接管李家,可張家家主已經化神,李家依舊敵不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