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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那話像是一巴掌扇在她臉上,沈檀又氣又焦躁,大冷天也臉上發燙。
“既然這樣,我們走吧,去見了我們老闆再從長計議。”下屬架著沈父又往下走,沈母哭哭啼啼地跟在後面。
沈檀走在最後面,腦袋裡塞滿了各種記憶,她不知道該怎麼辦,錢,錢,她需要錢。
她正走在路邊,突然一輛跑車停在她身邊,車窗打開後,陸懷瑾仔細打量著沈檀,笑道:“沈檀,你在這裡做什麼?”
沈檀茫然地回頭,等視線聚焦到他的臉上後,後知後覺地想到,對啊,陸懷瑾有錢有勢。
“我來見一同學,不過沒見到。”她儘量平靜地說道。
陸懷瑾也不追問,他正想說什麼,手臂纏上一隻白皙的手,露露湊過來,警惕地打量著這年輕學生妹,她撒嬌道:“懷瑾,把窗關了,我好冷。”
陸懷瑾側頭笑了下,抬頭對沈檀說道:“那再見吧。”
沈檀點點頭,目送著跑車離開,見到陸懷瑾身邊有人,心裡突然鬆了口氣,她也說不上為什麼會這樣。
陸懷瑾開出一段距離,從後視鏡看到沈檀走到一個高個的青年面前,旁邊似乎是她爺爺奶奶輩的人,氣氛看上去很恐怖。
“是高利貸吧。”露露眨著大眼,笑道:“我有個小姐妹之前也借過,就是因為借了高利貸才進這行,要還債。”
“是這樣啊。”陸懷瑾突然露出一個愉快的笑容,他等著沈檀來求他。
危開霽低聲問道:“那個人是誰,你為什麼不找他借錢?”
沈檀無奈地聳聳肩,“錢,是不會從天上掉下來的,我肯定得付出相應的。”
危開霽看了她一眼,道:“上車。”
一行人坐進黑色麵包車,車子又回到了郊區縣城的老公房樓前,車裡一片沉默,過了好一會,危開霽才開口,“既然你們的大女兒跑路了,也沒有錢還債,現在給你們做選擇題。”
“沈和平,你可以選擇賣掉房子或者女兒。”他再看向沈母,“你可以選擇賣掉你兒子或者女兒。”
沈母狂搖頭,面色如喪考妣。
“沈檀,你可以選擇賣掉你自己,賣給之前那個有錢人或者我。不過我得告訴你,在夜總會坐檯可不是什麼輕鬆的工作,你以為能再碰上像那個有錢人那樣的可就錯了,大部分客人都是和你爸一個年紀,他們不是你能得罪的對象,你也許還得跪在洗手間替又肥又丑的男人口|交。”
“因為要替你爸還錢進入這一行,聽上去很偉大,但現實可不是什麼狗血言情小說,你還能在這行遇到真愛,沒過多久,你就會染上性|病,愛滋病也有可能。”
望著沈檀越來越白的臉色,危開霽冷冷地說道:“選吧。”
“賣房子不行!”沈父看向沈檀,第一時間選擇好了,沈檀的心不斷往下墜。
沈母擦了擦眼淚,乞求道:“小檀,為了你弟弟,你犧牲一下好不好。賺完錢就回來。”
“媽,你沒聽他說,如果我去坐檯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你……沈蕭是你兒子,我就不是你女兒嗎?”沈檀絕望地看向他們,心寒的很。
危開霽樂得看到這一幕,家人撕破臉皮,他冷笑道:“看來他們已經做出了選擇,父債子償。你呢?你還有的選。”
根本沒有選擇,沈檀抬起通紅的眼眸,定定地看向他,“我要和你談談。”
兩人下了車,站在冷風裡,危開霽冷冷地看向她,“說。”
“我要賣掉沈和平。”她要一舉解決掉家庭不幸的根源,給他錢,這不過是個無底洞,哪怕沈父發了財,很快也會敗完,上輩子他借錢的嘴臉從她眼前一一划過。
“他年紀那麼大,還是男人,可沒有什麼適合的工作能那麼快速地賺到錢。”
“讓他去當船員,我聽說在俄羅斯的漁船上一年能賺到30萬人民幣。”
“因為天氣極度惡劣,一年也回不了陸地一次。” 危開霽第一次朝沈檀露出笑容,他沒想到她能在這麼緊迫的情況下想到辦法,“只不過你忍心讓你親人做這種工作嗎?不覺得你很自私嗎?”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更何況欠債的是我嗎?欠債的是他,如果你想追回債,你就去找他。如果找到我,我會報警的。一旦我的事件上了新聞,帶動起輿論……”沈檀毫不畏懼地看向他。
“你想坐牢還是逍遙法外,選吧。”
她用他之前的話反將一軍,危開霽對她刮目相看,“看在你這麼有勇氣的份上,我破例給他減免利息,十日一成利息,直到還完為止,你都見不到他。”
危開霽打電話叫那個叫阿澤的下屬下來,他們商量好了之後,拉開門讓沈母下車,危開霽朝下屬使了個眼色,兩人不讓沈和平下車,其中一人笑道:“大叔,聽說你以前是賣魚的,對水產很熟悉吧,我們會給你安排一個好差事的。”
“不,不要!你們幹什麼!”沈父不明白,他梗著脖子喊道:“沈檀!你這個小畜生,不是人,我一把年紀你讓我去受苦。”
“這是正當工作。”沈檀牽起唇角苦笑道。
“帶他走。”危開霽深深瞥了一眼沈檀,轉身離開。
沈檀身後的沈母立刻痛哭出聲,她皺著一張臉捶打著沈檀,每一下都很用力,打的她心口很疼,沈母哭叫道:“你不是人啊,你讓我怎麼辦,你讓我一個人怎麼過!怎麼不是你去啊!你去死啊!”
沈檀站在那任她打,冰冷地笑了笑,“該怎麼過就怎麼過。”
危開霽握住沈母的手,居高臨下地惡狠狠說道:“是她的錯嗎?這到底是誰的錯?還不是你們這對不負責任的父母惹出來的事情。找我們借錢的是沈和平,債當然得他還。”
沈母哭得哭天搶地。
沈檀聽了心煩,她衝上前,對他喊道:“你沒有罪惡感嗎?”他瞬間拆散了一個家庭,或者說讓這個家庭變得支離破碎。
危開霽轉過身,面無表情地回道:“那你有罪惡感嗎?因為你的外貌在生活中得到過很多便利吧,利用青梅竹馬的男生幫忙補習功課,從男生們那裡獲得零食等物品,事情雖小,你卻從來不會有罪惡感。”
“那是……那是因為……”沈檀一時語塞。
“你想說那是他們自願的,對,沒錯,所以你沒必要感到罪惡感。我也不會有,古時候,強國滅掉弱國,近代,資本家剝削奴隸農民,現代,利用工作這個幌子實現新的奴隸制,將人變成機器人送進辦公室,那些人每天上班在為什麼?在為他們的老闆創造財富,這難道不是奴隸制的新方式?這就是一個互相搶奪的時代,贏的人成為佼佼者,輸的人老實上班。”
他的全新解讀讓沈檀大腦一片空白,固有的認知被徹底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