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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爺子和袁諾想像的不太一樣,雖然頭髮全白,但他身材高大,看起來還很精神。他的眼睛和季伯琛很像,只是更深,仿佛不見底。
這是袁諾學不來的,她雖然活了幾十年,但大半時間都在閉關。哪怕成了金丹,她師父仍然說她性子跳脫,不沉穩。天知道她一直覺得自己膽大心細,敢想敢幹,是一等一的穩重人。
自那次後,袁諾深覺師傅不懂她,但想想如果季伯琛和周老爺子這種叫沉穩不跳脫,那她這輩子估計是學不會了。
周老爺子坐在窗邊的桌子前,正在泡茶,見兩人回來抬手說:「坐。」
季伯琛操縱輪椅過去,袁諾坐在他旁邊的位置,輕聲問好:「外公。」
「誒,小姑娘嗓子好,比這小子叫人好聽。」周老爺子笑道,說得袁諾那麼厚臉皮的人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擺手謙虛說:「沒有沒有,也就勝在年輕。」
周老爺子哈哈大笑,將裝滿茶水的杯子用茶夾夾住送到兩人面前:「平時喝茶嗎?」
「喝。」
「懂茶嗎?」
「略懂。」
「略懂可不容易,」周老爺子指著季伯琛說,「這小子喝了那麼多年茶,還是牛嚼牡丹。」
袁諾心想自己比季伯琛多活幾十年,說略懂也沒問題。她端起茶杯,嘗了嘗,說:「好茶。」
「嘗得出嗎?」
「茶是雲霧茶,水應該是……」袁諾沉吟片刻說,「溪山泉水。」
周老爺子讚揚說:「好舌頭。」
「其實是猜出來的,」袁諾見周老爺子面露疑惑,解釋說,「我只嘗出是泉水,京市有好泉的只有鹿鳴山、桃花泉和溪山泉,這裡離溪山最近。」
周老爺子大笑:「舌頭好,頭腦好。」
袁諾這一生被很多人吹過彩虹屁,遠有修仙界師弟師妹,近有喊她老公的女友粉。但還是頭一次被周老爺子這樣的長輩這麼吹彩虹屁,一時間有點抵抗不住,誰料老爺子話沒說話,又補上一句:「嘴巴還利,挺好。」
「噗嗤。」季伯琛很不客氣地笑了。
袁諾伸手掐了季伯琛後腰一把,低頭說道:「您都知道了?」
周老爺子嘆息:「雅麗雅鵬被寵壞了。」
「何止被寵壞,簡直是沒有是非觀念,幸好鄭家有錢,能容他們多折騰幾年。」季伯琛嗤笑說。
「伯琛。」周老爺子面露不悅。
季伯琛攤手:「您不愛聽我就不說了,不過我教訓他們倆您也別插手。」
周老爺子看向袁諾,袁諾眼觀鼻鼻觀心,她這人從來學不會以德報怨,才不替鄭雅麗說情。而且她很懷疑季伯琛挖的坑就在這裡,只不知道鄭家人怎麼得罪了他。
*
周老爺子坐鎮,但晚宴依然不歡而散。
鄭雅麗這種人,沒受夠教訓就學不會聽話。吃飯時她視線一直在周錦程和袁諾身上來迴轉,笑著說:「錦程表哥,你跟表嫂好像在拍一部戲吧?」
「嗯。」周錦程淡淡回應,頭都沒有抬一下。
「那你不是很危險?」鄭雅麗捂住嘴巴,裝作擔憂問,「我記得表嫂前段時間還突襲你住的酒店,被你從房間裡扔出去來著。」
季伯琛放下筷子,抬頭說道:「不想吃飯就滾出去。」
鄭雅麗臉色一僵,眼眶漸漸泛紅。
周玉琴皺眉說:「伯琛,這就是你不對了,你表妹話又沒說錯。你也是,年紀越大主意越大,結婚也不跟家裡長輩說一聲。」
「是啊,不但要說,還要徵得長輩,特別是您的同意,您不喜歡的人一概不娶,要娶最好是您婆家那邊侄女外甥,是不是?」季伯琛說著冷下臉來,「我倒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又多了個媽。」
「伯琛,你……」
「夠了!」周老爺子拍下筷子,「你們到底是回來給我過壽還是想氣死我?」
「爸,明明是伯琛說話太過分。」
「你還敢說!你在鄭家指手畫腳不夠,還要回到娘家要所有人聽你的?我還沒死呢!」周老爺子喊道,「你什麼心思當我不知道?無非是看伯琛有本事,季禾起來了,就想把她也捏在手裡。你也不想想,她媽的同胞兄弟還沒說話,能輪得上你?」
「爸!」
「夠了!你真想氣死爸不成?」周行松輕拍著父親的背,轉頭斥責道。
他今年四十九歲,身居高位多年,沉下臉來很有威懾力。周玉琴心有不甘,卻不敢真把父親氣死,只好咬牙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我吃好了,」季伯琛對周老爺子說道,「我先回了,過段時間再來看您。」
周老爺子無奈擺手:「走吧走吧。」
雖然沒填飽肚子,但看了場大戲,袁諾心情很好,連帶著對季伯琛的埋怨都消散了。
「去哪?」上車後季伯琛問。
袁諾報了地址,他眉毛一挑說:「你沒搬家?」
「離婚前,那都是我合法住所。」袁諾厚著臉皮說,其實是因為她穿回來後已經負債,京市房價高,以她當時的情況別說買房,就是租房每月房租都夠嗆。
現在她收入倒是上來了,但一塊好點的冰種翡翠都要幾萬幾十萬,賺的趕不上花的。而且她現在長期住劇組,現在搬出去租房住實在浪費。
「難怪你以前學法律。」季伯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