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她陣陣心疼,這死丫頭一人吃了四人的份,長此以往,豈不是要吃空他們顧家。
“侄媳婦,這…可都是你吃的?”
周月上心想,她問的不是廢話嗎?明明是嫌自己吃得多,上門來興師問罪的,明知故問有意思嗎?
想是這般想,卻沒有回答,而是看了一些重新坐在床上的男人。自己現在是他的妻子,別人嫌他妻子吃得多,他總得有所表示吧。
“嬸母問你話,你看安哥兒做什麼?”
“嬸母可是嫌她吃得多?”顧安問著,眼神平靜。
秦氏擠著笑,“安哥兒,你誤會嬸母了。嬸母豈是那等算小之人,不過是關心四丫。嬸母知道她沒吃過什麼好東西,猛不丁見到好吃食,怕有些收不住,傷了脾胃。”
四丫?
這名字可真夠難聽的,周月上想著,還是不說話。
“嬸母所慮甚是,脾胃一事非同小可,得好生調養,還勞煩嬸母請個大夫,替她開幾貼藥,養養身子。”
他說得輕巧,只把秦氏氣得吐血。
請大夫開藥抓藥,哪樣不花銀子。他一句話的事,自己的銀子就要遭殃。這個病秧子,閻王怎麼就不收?
還有這個死丫頭,命倒是大。
她臉上青紅交加,總感覺面前的病秧子和死丫頭在看自己的笑話。兩人的眼神並不任何異樣,卻讓人分外的不舒服。
“嬸母可是覺得為難?”
“哎,安哥兒,嬸母不怕你笑話。你二叔一個月在縣衙領的銀子還不夠一家人的花銷,若不是我用嫁妝貼補著,只怕早已入不敷出。我看四丫身體好著,這請大夫的事要不緩緩…”
顧安的眼眸這才輕悠悠地抬起,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明明極為平常,秦氏的心卻“咯噔”一下。
“如此,也好,就聽嬸母的。只是四丫胃口大,還請嬸母吩咐廚房每日煮些飯菜。”
秦氏暗咬牙齒,死丫頭黑巴乾瘦的,怎麼不撐死?
“安哥兒放心,嬸母會吩咐的。”
說完,秦氏一刻也不想呆,趕緊出去。一到外面,覺得人像活過來般,沒有之前那種壓迫感。轉頭看著屋子上還未摘下的白燈籠,想起昨夜兩人的模樣,打了一個冷顫。
真是見鬼。
這兩人看著邪門,顧家不能留。等老爺回來她就鬧,無論如何也要把他們趕出顧家。
在秦氏走後,顧安再次閉目養神。
他的身體看上去確實很不好,他病了嗎?
周月上想著,沒有張口詢問。剛才他的一番表現,她還是比較滿意的。眼看著耿今來要出門,她忙跟上去,追到屋外。
“你等一等。”
耿今來被她一嚇,連忙彎腰拱手,“…周姑娘,你還有什麼吩咐?”
原來原身也姓周,周四丫,真夠土的。
這小子膽夠大的,昨天還叫她少夫人,今日就改口周姑娘,莫是不想認自己這個主子?那怎麼能行!
她睨著眼,本來眼睛就大,一瞪更是讓人不敢直視。
“你叫我什麼?”
耿今來只覺得頭皮發麻,這聲音聽著像興師問罪的意思。不過是個鄉野里的丫頭,怎麼會有令人不安的氣勢。
“周姑娘…昨日之事全是今來一人做主,我家少爺並未同意…”
“所以你們就想過河拆橋,不認我這個少夫人,對嗎?”
這叫他一個下人要如何回答,嘴張了幾下,硬著頭皮道:“周姑娘…我家少爺人才出眾…”
“你是說我配不上他嗎?你們可別忘記了,昨天可是你們抬我進的門,現在他身體一好,你們就翻臉不認人,焉不知犯了大忌!人人都道佛祖有靈,但陰間亦有法度。我們既然結過冥親,豈是你們想不認就不認的?”
她冷哼著,轉身跑進屋子,站到床前。
“你來說說,是不是也不想認我這個妻子?”
顧安慢慢掀開眼皮,看過來。
跟進來的耿今來急得一頭大汗,這姑娘怎麼如此無禮,居然敢當面質問主子。
“少爺…”
顧安招招手,耿今來便上前,將他扶起來坐好,輕聲道:“少爺,是奴才逾越,未經您同意擅自作主…”
“無妨。”
他靠坐好,眼神認真地看著周月上。
“今來不懂事,你莫與他計較。你放心,這門婚事我會認。”
“那就好。”
她也不是那等死揪著不放的人,既然顧安承認,那她就暫且心安理得地呆在顧家。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定。若是她尋著更好的活法,自會離開。
“你等會出門,給我買兩身換洗的衣裳,還有一些洗漱用具。”
自己還穿著喜服,看著彆扭。
耿今來有些替自家主子不值,不過主子發了話,他沒有反駁的道理。
聽到她的話,有些不情願地應下。
“還有,你順便找個好點的酒樓,給我帶些肉菜。”
提出這個要求,她自己都有些臉紅。想她堂堂賢后,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居然淪落到向別人討肉吃。
她的眼睛很大,大到讓人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