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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懵懂無知的少女,自然知道此時的心動代表什麼。
就是因為知道,她才覺得懊惱。
外面靜悄悄的,靜得讓人害怕。慢慢地,她情緒平復,覺得這種寂靜太過不尋常,
突然,似有利器劃破長空的聲音,晏桓的眼睛猛地睜開。一下子翻身躍起,披衣下床,很快穿好。
她這才注意到他擱在床邊的衣服是黑色的,似乎早有準備。
“相公…”
“呆在屋子裡,別出去。”
他話音一落,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把劍,人已閃出門。
她坐起身,更是睡意全無。
四周除了金屬相擊聲,沒有一點人聲。夜空中沒有半點星光,屋頂上,院子裡,黑色的身影飄來飄去,形如鬼魅。
刀光劍影中,依稀能辯出上前迎戰的身影。
魯晉元,趙顯忠以及書生模樣的成守儀,個個都是好身手。
而後加入的晏桓一身黑色勁裝,長劍在手所向披靡,猶如暗夜修羅,哪裡還是傳言中體弱多病之態。
除了他們幾人,其他的都是暗衛死士。
對方派來的人也全都是死士,招招狠辣。
很快,暗襲的人一個個倒下去,其中一個身亡後從屋頂跌下。正砸中西邊的房間,瓦片破碎,人從窟窿里掉下去。
睡夢中的顧鸞正做著美夢,夢中那死丫頭被自己踩在腳底下,想怎麼罵就怎麼罵,罵到興頭上她仰天大笑。
突然天上掉了一塊大石頭,狠狠砸在她的身上。
她差點喘不過氣來,憋氣醒過來。
“啊…”
一道淒利的尖叫劃破夜空。
“小姐,你怎麼了?”
春融被驚醒,忙點亮油燈,一看床上,大驚失色。
“啊…死人了…”
她也跟著尖叫起來,慌亂之中都不知道幹什麼。
“你個死奴才…還不快來…”
顧鸞拼命擠出聲音,驚懼交加,渾身發抖。她的身上,壓著一個渾身是血的黑衣人,看樣子已氣絕身亡。
到底是沒經事的姑娘家,春融從小床上起身,怎麼也邁不開腿。反而是嚇得坐在地上,身體癱軟,半天爬不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顧鸞已經開始翻白眼,成守儀才出現在房間裡,一下子掀開那黑衣人。顧鸞回過魂來,撲到他的懷中。
“成公子,鸞兒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成守儀不自在地推開她,拖著那黑衣人的屍體出門。
顧鸞披著衣服慌忙跟上去,經過春融時還踢了一腳。
她跑到門外,恰好看到地上跪了一大片的黑色人影,而成公子,也在那些人之列。他們面前,是卓然而立的男子,冰霜般的顏,透骨寒冷的眸。
“主子,臣等(屬下)請您歸京!”
主子?
什麼主子,那不是她的堂哥顧安嗎?
地上隱約可見橫七豎八的死人,空氣中瀰漫著血腥氣。她一想到剛才床上的死人,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春融連忙扶著她,瑟瑟發抖地扶進房間裡。
晏桓手一揚,跪著的人立馬止聲。夜晚重回寂靜,猶如無人之地。
他手再一揮,所有人起身,開始收拾地上的殘局,清理那些死士的屍體。幾乎是沒有弄出什麼聲響,一切都那麼有默契。
周月上人已下床,站在窗邊。
她想的是要繼續裝糊塗,還是假裝追問他的身份。他離開時她確實已醒,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不可能重新睡覺,除非她是豬。
既然醒著,就一定能聽到外面的動靜,以及那些屬下的請求。
正猶豫著,外面卓然的身影轉過來,那雙幽深莫測的眼神看向她的方向。明明是隔著半開的窗戶,她卻覺得渾身一個激靈。
他一定看到自己了。
再裝下去似乎沒有意義,她想了想,重新坐到床上,露出害怕的臉色。
很快,房門被推開,那道修長的身影進來。先是點亮房間的燈,然後再側過頭,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相公,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人行刺。”他淡淡地說著,朝床邊走來。
她面色驚懼著,“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行刺我們?”
他眼眸微黯,人已到了床邊,略傾著身體,“你之前可有聽到什麼?”
她心一凜,來了。他肯定是要質問自己,自己若說什麼都沒聽到,顯然是在糊弄人。只是他心裡怎麼想的,她是半點數都沒有。
萬一他不想別人知道他的身份,怎麼辦?
“我…好像聽到什麼主子?”
電光火舌間,她便有了決定。要是他不想別人知道自己身份,大可以把晏少瑜推出來。晏少瑜是小郡王,那些人稱臣也說得過去。
他輕輕除掉黑色的外衫,舉手投足間都是氣定神閒以及說不出的霸氣,“那你想不想知道誰是主子?”
“我…想,相公願意告訴我嗎?”
她給了他足夠的選擇空間,要是不願意講,她也不會繼續問。要是說了,那是他自願的。
他已上床,與她並身坐著。
那隻修長的手突然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涼,顯然在下面站了許久。真是個傻姑娘,自以為瞞得好,豈不知很早以前就露了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