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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澹被她問住,成禮可是惱了,要不然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若是傳到大哥耳中,必會來信訓斥自己。
“大概是不錯的意思,你先別急,待我問過你嬸娘。你放心,二叔不會虧待你們的,你們先安心住著莫要多想。”
他說完,急急進門。
秦氏母女也在等他,見他進屋,顧鸞立馬先告狀。把周月上說成一個粗俗不堪,肆意惡言中傷他人的狠毒女子。
顧澹皺著眉,方才那女子明明很知禮的模樣,不像惡毒之人。
但自己的女兒,自是不會懷疑的,只想著或許是有什麼誤會。眼神看向秦氏,秦氏原以為鸞娘先說,她在後面添補一二必會事半功倍。
誰知老爺根本不接鸞娘的話,反倒是略帶責備地看著自己。
“老爺,鸞娘剛才也對妾身說過,妾身覺得四丫到底不開教化,言語間很是不妥。長此以往,恐給咱們家招來是非。再說她與鸞娘處不來,鸞娘忍不住想指正她,她又端著嫂子的架子很是不服。與其兩看相厭,叫別人看出端倪,還不如分開住的好。”
“所以,你想把他們趕出去?你可知成禮是大哥唯一的子嗣,大哥將他託付給我的這個叔叔,是何等的慎重?你一句合不來,就要將他們趕出去,傳揚出去我要如何做人,將來怎麼跟大哥交待?”
“爹,大堂伯父不過是個養馬倌,他以後不拖累你都是好的,你何必怕他?”
“住口!”顧澹青著臉,“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這般目無尊長?你大堂伯父的事情豈是你能置喙的?趕緊回屋去,我與你娘要議事!”
顧鸞跺下腳,見娘不幫著自己,掩著面跑進後屋。
她一走,秦氏小意討好著,想替女兒圓辯幾句。
“老爺…”
“鸞娘就是被你慣壞了。”
秦氏被顧澹截了話,臉色難看起來。
顧澹不理她,婦人之見,鼠目寸光,只看眼前不看今後。大堂哥落魄是不假,但大堂哥是衛州府百年難見的大才子,無論是在市井還是官場都頗有才名。
那新上任的知州雖是因為大哥的緣故被貶,卻並不曾有怨,反倒叮囑縣令大人關照自己。自己還能留任師父,都是托大哥的福。
秦氏不知他心裡的彎繞,只當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想著說服老爺幾乎不可能,還得從那邊入手。安哥兒那裡她不敢去說,少不得還得與那死丫頭磨幾天嘴皮子。
西屋中,周月上正與顧安與耿今來說起秦氏早先尋她之事,言語間頗為隨意,甚至有些輕慢,“她倒是尋的好藉口,說我們八字與這宅子相衝,真把我們當傻子。”
“八字相衝?”耿今來疑惑地問著。
“沒錯,她是這麼說的。要說我的八字與這宅子再合不過,原本都踏進鬼門關的人,一進這宅子就活過來,哪裡相衝?說是相旺還差不多。”
耿今來深以為然,不停點頭。
而顧安,則若有所思,垂眸不語。
“她想趕我們出去,也不是不行,至少得有所表示,所以我還訛了她半年的米糧。”她昂著頭,神情有些得意。
耿今來再一次肯定,他家少夫人是精明人。
周月上接收到他的眼神,略有些失笑。再看到一臉沉思的顧安,心中警醒。作為一個無知的鄉野丫頭,她是不可能知道這主僕二人的底細,那麼她的反應不應該如此隨意。
於是裝出憂心的樣子,低著頭,“相公,這半年米糧吃完,我們怎麼辦?”
“自有法子,你不用操心。”
顧安答著,眼底划過異色。
“相公心中有數,那就好。”
她抬起頭,放心般地笑著。
這種事情誰主動誰就落了下乘,反正顧家人比他們心急,她相信過不了兩天,顧夫人一定會再提此事。
果然,次日秦氏派人來叫她。
話里話外的意思只有一個,就是問那件事情她考慮得如何。她眼一瞄,看到內屋門邊閃過粉色的裙角,應是鸞胖子在偷聽她們說話。
“嬸娘,相公有些猶豫…”
“猶豫什麼?事關你們夫妻二人的運道,你一定要拿正主意。你放心,嬸娘答應你的半年米糧已經備好。便是讓我們一家人節衣縮食,也得讓你們小兩口吃飽飯。”
秦氏以為這樣說,對方會感動。
可是周月上半點不為所動,臉色還為難著,只把她看得心頭起火,死掐著自己的手心才沒有破口大罵。
鸞娘哭啼啼的聲音還繞在耳邊,竟是半點都不想和他們同處一宅。可是老爺那脾氣,她思來想去,還是得說動這死丫頭。
要是他們真的執意搬出去,老爺還能攔著不成?
周月上眼睛四顧看著,似在看那半年的米糧放在哪裡。秦氏深吸口氣,圓潤的臉上都擠出深深的褶子。
“四丫,東西還在庫房放著,待會我讓人搬到你們屋子。”
這還差不多,周月上想著,臉上並不見欣喜。
“嬸娘,四丫捨不得離開。相公以後要回京中,四丫什麼都不懂,還想著和嬸娘多學學。別人都說大戶人家的夫人要會理家,還要會算帳。嬸娘,要不我們不搬吧。”